听到这个问题,一群人都愣了。
左司明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下,他冷静地提道:“这个还轮不到你管。”
“是补偿对吗?”左殿比他高了半头,神情寡淡而又压抑,“补偿你曾经对自己的儿媳妇下药是吗?”
“”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单桃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知道了?
左青澜脸色也很难看,上前两步:“小二,乱说什么呢。”
“是谁打的她?”像没听到他的话,左殿的视线落到文彪身上,“是你,打的她,对吗?”
文彪咽咽喉咙,低着脑袋,没敢说话。
这默认的状态,让左殿浑身都麻木了。
他双眼猩红,快速地从衣侧摸出手枪,看也没看,砰砰两枪,猛而疾的打到文彪的膝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所有的人。
文彪痛呼着跪了下去。
知道他是来真的,情势怕是控制不住了,左青澜眼睛也红了,他悄悄摆了摆手,单桃点头,拿着手机出了书房。
除了文彪的痛呼声,还有书房里渐渐升起的血腥味,安静到能听见水滴啪嗒啪嗒打到地面的声音。
那不是水滴,是血液在实木地板上逶迤流动。
逐渐汇聚成一条深红色的血河。
“你知道吗,”左殿握着枪的手不停地颤抖,嗓音嘶哑到变形,“她高中时,因为我去看她,结果被她妈发现了,她妈不同意,便刻意捏造了那些照片,逼着她离开我。”
说到这,他压着袭卷而来的情绪,强忍着说:“她上了大学,换了个地方,以为是个新的开始,然而不过半年,便在酒桌上被人下药,险些被带走。”
“我没想到,”他喉结困难地滑动,“这一切,都和我有关。”
他明明,是爱她的呀。
可是为什么,她所遭受的苦难,都来自于他。
“那天,你跟她说对不起,”左殿嘴角有血丝蔓延,滑落到冷白的皮肤上,“说的不是小胖掀她裙子那事吧。”
提到这个,他像想起了什么,撇过脑袋,看着刚走进来的单桃:“大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单桃眼睛很红:“小二,暖暖瞒着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安静到寂寥的书房内,男人空洞而又低哑地笑了出声。
“爸,”左殿瞳底湿润,压着克制不住的嘲讽,“你有那么多孩子和小老婆,为什么还要贪心不足。”
话音一落,他缓慢地举起手,将枪口,对准备了左司明的脑袋。
左青澜等大惊:“小二!”
高大的男人背脊笔直,明明痛到手指在颤,面上却不见动容。
他逆着书房里的光,挺拔身躯完全将左司明笼在阴影中。
气氛紧张到剑拔弩张,一戳便破。
左司明平静地看着那把枪:“你的枪术还是爸爸教的。”
“你喜欢顾念,便去搜跟她长得像的姑娘,”左殿喉咙已经发不出来声音,用气声说道,“难怪,你见到左右会想要把她带回来养。”
也难怪,薄暖阳会着急的把左右的妈妈打发走。
生怕自己见到她,会生疑。
左司灵小心翼翼劝道:“小二,你枪先放下。”
左殿盯着对面的左司明,他已经五十多了,却保养的像四十,气质也温文儒雅。
外面响起闷雷声。
他想起了年少时,左司明把他抱在怀里,乐呵呵地拿手枪给自己玩,然后握着自己小小的手腕,纠正他错误的姿势。
他调皮,带着人把左司明的车标和车胎给拆了,左司明看到了,也不过是头大了一会,佯装训诉他:“20块钱卖给别人,左家都能让你给败光了。”
左司明孩子很多,却从没哪个,能动摇他和左青澜的位子。
那时阳光灿烂,他尚年少,还没有这许多烦心事。
他们父子间,也勉强算得上父慈子孝。
书房里的人都沉默。
场面被定格住。
左司明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儿子,淡淡道:“是我对不起那丫头,也对不起她顾念姑姑,你要开枪,就开吧。”
“你是不可原谅,”左殿扯唇,瞳底一片荒凉,“最不能被原谅的——”
“是我。”
是他,硬把薄暖阳带回来了左家。
是他,硬不愿意放手。
她人生中的那些黑暗与荒芜,她猝不及防的那些兵荒马乱,桩桩件件,全部来源于他。
该死的,是他自己。
说罢,他手腕稍转,枪口从左司明脑袋上移开,停在自己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