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开了半天,在一座中式园林外停下。
几个人先简单吃了个饭,又稍作休息,便开始换装做造型。
这一组是左殿跟策化师商量好加进来的,具体的薄暖阳也没问,直到看见衣服才发现是几身旗袍。
一组民国风的照片。
薄暖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带暗纹的旗袍,斜襟领口,头发盘在脑后,额前的头发被固定成波浪形,用两根珍珠发夹固定住。
气质高贵又疏离。
化妆师帮她涂了大红唇,完成后,也有些看呆了。
薄暖阳从未化过这么浓艳的妆容,一时间也有种在看陌生人的感觉。
镜子的姑娘明艳的似正午的阳光,又带了丝清晨缭绕雾气一般的妖娆。
更关键的是,薄暖阳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神情怔怔,没注意到旁边已经进来的男人。
左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会,冲化妆师和助理摆手,让她们出去。
他走到薄暖阳身后,弯腰,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看着镜子里的人,嗓音低哑:“发什么呆?”
“”薄暖阳回过神,撇过脑袋看他,“怎么想起来拍这种风格?”
“不喜欢吗,”左殿的视线定在她唇上,“很适合你。”
薄暖阳定定地看他:“你不觉得,跟顾念姑姑太像了点吗?”
简直是太像了。
顾念的那张照片虽然发型不同,却因为穿的也是旗袍,再加上两人长得相像,韵味上也有九成相似。
听她这么说,左殿视线上移,对上她的眼睛:“不像,要非说像,应该是你们两个都有心上人了。”
“”
话音落,薄暖阳沉默了。
她心脏好像重重地跳了下。
她搞不清楚左殿说这话,是无意,还是有意在试探她。
没等她开口,左殿低声说:“还真不知道顾念姑姑的心上人是谁,下次问问爷爷奶奶他们。”
“”一惊一乍间,薄暖阳的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铅,她平静地扯开话题,“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心上人是谁?”
左殿眉梢一扬:“说什么呢,这还要问。”
他一脸自信又欠揍的模样,薄暖阳实在不想惯着他,她直接起身,淡淡道:“还是问问吧,指不定昨天和今天都不是同一个人。”
“”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能看出来情绪不高,左殿抓抓脑袋,在她走出去前,拦住了她。
“又怎么了,”男人低眉顺眼,好声好气地哄道,“不喜欢这种风格啊?”
薄暖阳不置可否。
不是不喜欢。
只是怕拍出来,所有人都会说她和顾念像。
然后再将这个话题,扯到左司明和顾念身上。
太明显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明显了。
若是被左殿知道顾念的心上人是左司明,那她曾经被下药的事,太容易被联想到了。
有那么一瞬,薄暖阳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想管这个越漏越大的气球。
不想再保守这个让她疲累至极的秘密。
她补了西面,东面又露了出来。
真的。
好累啊。
见她站在那里沉默,桃花眼里似有情绪浮动,鼻尖也越来越红,左殿慌了:“怎么了,是不是累了,累了咱今天就不拍,行不?”
薄暖阳别过脸,面无表情地说:“不累,拍。”
“”
看起来,左殿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风格,都没说要放弃掉。
薄暖阳默了几秒,抬眼,冷静地提:“等我死了,正好用这个当遗照。”
“”话音落,左殿的火蹭一下又冒了出来,“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薄暖阳抬着下巴,不避不让:“等我死了,用这组当遗照。”
“薄暖阳!”见她真的敢说,左殿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音调拔高,“你他/妈给老子呸掉!”
薄暖阳直直地看他,一声不吭,倔的要命。
左殿气到心口起伏,又重复了遍:“呸掉!”
“我不想拍这个,”薄暖阳语气平静,“不拍这个。”
当初选婚纱照风格的时候,她独独跳过了民国风,没想到左殿中间给加了进来。
男人面色冷硬,眉梢也浸着寒霜,瘦削的脸侧似刀削斧刻,带着骇人的锋利与暴怒。
薄暖阳也不想惹他,她轻声问:“呸掉能不拍吗?”
“可以,”左殿嗓音没有起伏,“剩下的也都可以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