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左殿看了眼前方的路灯,似是随意问了句。
薄暖阳抿了抿唇,声音也淡了下去:“她跟那些人一起,去学校后墙,写骂我的话。”
被薄煦抓了个正着。
她说,别人都做,她不做,她会被孤立。
从此后啊,薄暖阳,一个朋友,也没了。
左殿轻咬了口脆饼,像是机械般地嚼着,缓慢地咽下去后,催了一句:
“快吃啊,刚才不是说好吃?”
薄暖阳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东西都递了过去:“也没那么好吃。”
失去了当时的心境,失去了当时想融进同学间的心情。
一切,都好像,变了味道。
左殿把东西都接了过来,两人正好走到一家看起来极高档的进口水果店。
薄暖阳眼前一亮:“我们家的水果都是这里买的,我妈帮我充了张卡,只许我买这里的。”
说着,她在包里翻腾了一会,然后掏了张卡出来:“我走的时候,里面还有几百块钱呢。”
“不用这个,”左殿把她的卡塞回包里,淡淡提醒,“以后用老公给的卡。”
“好。”
两人走进店里,店员是新面孔,但是老板娘却还认得薄暖阳。
见到她,老板娘很惊喜:“好多年没见过你了,是离开宿水了吗?”
“是啊,工作了。”薄暖阳见到她也很高兴,这个老板娘人非常好。
“之前总不见你来,我还念叨了许多次呢。”老板娘边说边招呼着他们挑水果。
选好后,老板娘算好价格,又给了个很大的优惠,结帐时,她看了眼左殿:“男朋友?”
“老公。”薄暖阳笑嘻嘻地说。
“都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老板娘很感慨地比划了下。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要离开时,老板娘突然喊住她:“对了,你的雨伞忘在这里了,我一直帮你留着。”
薄暖阳怔住。
她都已经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老板娘从里面翻了一会,时间有些久了,过了有二十分钟,才拿了一把粉色的樱花雨伞出来。
“你那天来啊,就失魂落魄的,走的时候还下着小雨呢,一转眼都没追上你,一直等着你再来,结果啊,再也没来过。”老板娘叹气。
薄暖阳的眼圈倏地红了。
看到这把伞,突然想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整个宿水都下着小雨,天气又闷又热,树枝上的水滴,啪嗒啪嗒地砸落。
她当时刚从百谷镇回来,整个人像失了魂魄。
再过几天,她和薄煦就要离开宿水,她没办法跟那个少年说再见。
却想跟其他可以说的人,说一说。
她的熟人不多,身边的每个人都被俞琴过滤过,唯有这个老板娘是个例外。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就特地来店里买了点水果,走的时候,笑着说了句“再见”。
尽管,她也说不清楚,那句“再见”,到底是对谁说的。
再见,我所有的朋友。
再见,我回忆中,仅有的那点美好。
-
握着那把伞出了店门,薄暖阳就再也忍不住,眼泪随着夜风,啪嗒啪嗒地落。
五年前,她万般绝望地,离开那个少年。
五年后,她满眼欢喜地,带他又来到这个地方。
一切都好像冥冥中,早已注定。
走了一段,她抽泣着停下,回头看着突然停在那里不走的男人。
左殿轻扯着嘴角,张开手臂:“过来,老公抱着哄哄。”
“呜呜呜”见状,薄暖阳又哭着走回去,趴到他的怀里,“我那时候好难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左殿拍拍她的后脑勺,“我一直在找你,不管过去多久,我们总会遇见的。”
即便分开了,即便几年没见到,即便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都没关系,我要努力地,靠近你。
哪怕,那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但若是连做梦都不会,生命,该是多么贫瘠。
“让老公看看你的小花伞。”左殿用力揉了把她的脑袋,语气也开始像个混混。
薄暖阳把眼泪鼻涕全蹭到他衣服上,然后把伞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