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字掷地有声,个个像块冰,冰冻了他那颗急躁跳动的心脏。
他后退两分,不带任何情绪地问:“薄暖阳,我是谁?”
薄暖阳奇怪地看着他,感觉有点委屈。
她把他扯近了点,摸着他的脸颊:“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儿。”
离开这个有俞琴的地方。
“你不愿意吗?”见他不说话,眸色寒得像冰,薄暖阳有点着急,“我不会让你吃苦的,我会好好赚钱养你,我会许多东西”
“可是我都不喜欢,”她小声嘟囔,似乎格外伤神,短暂地停了两秒,她抬头,眼里也多了丝坚决,“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克服的。”
左殿从没哪一刻有这种感觉,像是心脏麻木,又像是大脑被掏空。
她当年,到底有多喜欢那个人。
她现在,透过他的脸,看到的又是谁。
“薄暖阳,”他嗓音清冷,带着点空洞,“我是谁?”
薄暖阳不解地看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
她圈住他的脖子,下一刻,讲出来的话,却像雷击,炸在左殿脸侧。
“大左,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
河对岸是世纪大厦,左青澜的家在那里,对面的光落到河水里,与这个公园,形成鲜明的对比。
左殿头脑空白一瞬,然后眼睛逐渐睁大,呼吸也急促起来。
以前所有被他忽略的事情,在这句话里,迅速地串成一条线。
-那时候家里出了点事,很严重的事。
-我手机被妈妈没收了,怕耽误学习。
-我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了。
-做过最大胆的事,是离家出走,跟别人私奔。
-他死了,被外星人抓去做实验了。
-没有人追过我。
-你千万不要放弃我。
-我会努力勇敢起来的。
-你怎么老是骂自己。
那天,他只骂了自己一句“我是傻-逼吗”,其余的,全是在骂跟她私奔的那个人。
当时的这丝怪异,只是一闪而过。
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许是因为那时候她太过排斥自己,让他不敢奢望,自己会是她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
更关键的是——
“薄暖阳,”左殿咽了咽喉咙,绷着声音问,“为什么我没见到你?”
薄暖阳有些想睡觉,小声嘟囔:“被妈妈发现了,她求我”
“那为什么,”左殿眼角红的滴血,极艰难地问,“不给我发信息。”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薄暖阳的容忍范围,原本困得迷糊的眼睛,陡然变得水润。
她鼓起脸颊,委屈中又带着妥协:“外婆生病了呀,妈妈要去找她,外婆要出事了怎么办呀?”
左殿猛地闭眼,用力把她搂进怀里,时间仿佛也开始停滞,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顷刻间远离。
只余他粗重的呼吸声。
一声。
一声。
而怀里的人记忆似乎也有些混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拿不到冠军也没有关系,照片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我也可以赚钱了,我不怕妈妈了,我有勇气和她对抗了,你能不能别相信那些话——”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带了浓浓的伤痛:“——能不能,别放弃我?”
-
薄煦和杉杉赶来兰水湾时,已经半夜了。
“是卢越,”薄煦看着僵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不知道我们和妈妈的关系,以前为了我姐那事儿,他跟我妈有过接触。”
“我妈对外的形象一直保持的很好,上次他回到宿水,正好遇到我妈,他以为我妈知道你们在一起。”
杉杉担心地看着左殿,他整个人太过颓废,像被抽干了力气。
左殿盯着红木桌上的反光,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一点起伏。
“当年的事儿,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