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人开了瓢,刚下手术台,能不能活,医生说得看命。”胡友旭眼皮微微一抬,缓声说道。
“嘶……!”乔义诚只觉得自己后脊梁都炸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道“艹,我……我真特么的,谁把家豪打成这样,我把他给炸了!”
胡友旭自己倒是不急不缓的道“我要是知道是谁,还轮得到你炸?”说罢压了压手,示意乔义诚坐下,然后缓声道“家豪这孩子,说实话……不太招我待见,这小子太面了。”
“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德行,心软,跟谁都能处,咱们干行伍的出身,哪能心软?上了战场,人家跪你面前,你就不开枪了?”
“所以我看不上他,从他小的时候就不喜欢那孩子,但再不喜欢,那也是我胡友旭的崽,我当初出生入死打仗,九死一生活下来,从来不求当什么王侯将相,只希望世道安稳之后,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结果呢?世道是安稳了,可我连自己的崽都保不住,要不是家豪朋友在,那孩子就该拉火葬场了。”
胡友旭说话声音平稳,但乔义诚却觉得惊雷涌动,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大爷的,打仗的时候号称胡不死,跟着几位老将军鞍前马后,摧城拔寨,经常性的冲在头间,甚至出现过一起冲锋的战友全部阵亡的情况下,还能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事情。
一辈子戎马,一辈子冲锋在前,结果不管别人怎么样,他就是能活着,这份命硬被几位老将军当做福将培养,一直到世道安稳,这位才退居幕后。
从一线退下来之后,胡友旭没有寻求什么权利,地位,就是简简单单的在部队挂了个职,然后开始养老了。
老虎打盹了,甚至看起来好像已经要死了,可真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依旧是老虎,怕死几个野狗,野鸡一类的东西,不跟玩一样。
乔义诚的父亲和胡友旭是老友,好友,经常笑骂胡友旭不知进取,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一起趟过雷的老伙计能不明白,光是胡友旭这个名字,真要是想干点什么事,那上上下下谁都得给面子。
乔义诚咽了口唾沫,眼睛发红的道“胡大爷,家豪是我没看好,回头不要我爹,您把我腿打断,我一句怨言都没有,现在您给我点时间,我给您一个交代。”
胡友旭缓缓闭上眼睛,微微点头道“行,我给你点时间,你去查,查出来是谁,也不要乱来,按照规矩办事,该交给警察局,派出所就交,我相信……我们打下的这个安稳世道,是不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头的。”
乔义诚只觉得牙花疼,胡大爷这话说的,不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头,这是真动了怒了,要是这事不能有一个公正的结果,那地方上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是胡大爷一个人了,而是他和他当初那群老兄弟。
乔义诚连忙出门准备去查,结果走到一半,扭头道“胡大爷,您多少给我点线索,这事具体是怎么了。”
胡友旭将胡家豪为尘肺病人做主的事情说了,说完后道“这是一个方向,但未必和这事就一定有关系,不过我觉得你往这里查,应该容易点。”
乔义诚眼神阴冷的道“得嘞,胡大爷,家豪这次事情做的……爷们,没给您丢脸,咱们占理,这次把江淮的天给捅破了,我也不怕,不管是谁在这件事情后面下黑手,我都得把他的手给剁了!”
乔义诚走后,胡友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喃喃道“这孩子,确实爷们了一回,不愧是我老胡的崽,老胡老胡,睡了这么久,别人都要忘了你这只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