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此次会议上,尽管大家都能坐在谈判桌前,有条不紊的交换着意见。
但实际上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
毕竟双方之间并非只是想法上的不和,其根本利益就是相互冲突的。
所以,尽管双方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只是达成了一些没甚实际意义的协议。
在关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未来走向的核心问题上,双方依旧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逸仙先生生命也逐渐走到了尽头。
实际上早在前往京城的路途中,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尽管京城医院内的各路名医努力救治,却依旧无力回天,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逸仙先生的体内各处内脏,它们正在疯狂的吞噬着那仅存的生机。
到了这一步,逸仙先生也并未有什么情绪崩溃等情况出现。
他还像是往常一样,努力摆出一副平和的姿态,与众人一一谈话、告别。
只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仅存不多的生机正从他的双眼中迅速流逝。
作为中执委常委,林鸿飞是第一批和逸仙先生进行临终交谈的。
作为逸仙先生最为看重的军中实权派人物,林鸿飞一进门,逸仙先生的双眼便明亮了很多。
紧接着,当林鸿飞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时,逸仙先生伸出干瘦的右手,似乎以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了林鸿飞的手掌。
他声音已经很是虚弱了,林鸿飞为了能听得更清楚一些,身体向前倾斜,耳朵凑近逸仙先生的嘴边。
此时,他那虚弱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林鸿飞的耳朵里:
“革命火种,来之不易!”
“国家之希望、民族之未来,皆系于这一捧火种之上。”
“万望云升竭力守护,切莫让其熄灭!”
“此国之幸,民之幸!”
十天后,先生逝世。
京城震动,临时政府举行国葬。
林鸿飞以扶灵人身份全程参加葬礼。
随着逸仙先生的去世,这次在京城的会谈也就不了了之了。
局势又一次回到了混乱的状态。
林鸿飞在京城并未停留太久,这里毕竟是奉军的地盘。
况且逸仙先生一走,国内局势愈发混乱,战事肯定又要接连发生了。
林鸿飞必须要尽快回到自家的地盘,早做打算。
在国葬结束后,他便乘火车南下直达豫省,然后转道返回岭南省。
事情也的确没有出林鸿飞的预料。
果不其然,在林鸿飞回到岭南省后还没有一周的时间。
吴子玉就特意派特使来见林鸿飞。
特使此次前来的目的倒也简单,吴子玉现而今东山再起,便伺机重回巅峰。
于是,他暗中联络孙传芳、冯焕章等人,准备对奉军发起反击,以图将奉军重新击退、迫使其返回关外。
当然了,这一次,吴子玉吸取了上回的教训。
他决不能只满足于把奉军赶回关外,他还要冲出山海关,将奉军的地盘彻底占据。
如此一来,才能让奉军再无翻盘的希望。
为此,吴子玉还自命为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
名号非常的响亮,但真正能被吴子玉控制的,也只有他的鄂省。
其他部队也只是听调不听宣罢了。
只要奉军还在,大家就还是好朋友。
奉军一旦败了,那么大伙儿马上就调转枪口,互相攻伐。
吴子玉当然清楚这里面的情况,所以他也希望能把林鸿飞拉拢进来。
有了林鸿飞这位三省巡阅使的支持,吴子玉才能在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的位置上坐得更加稳当。
下面的部队们也会忌惮于林鸿飞、吴子玉的联手,而不得不听命于吴子玉的命令。
特使见了林鸿飞,态度非常的恭敬,语气也很客气:
“云帅,玉帅说了,只要您愿意公开表示支持他,玉帅就授予您为十四省讨贼联军副总司令的职务!”
“不仅如此,将来若是将奉军击败,鲁省、皖省的地盘都划归于您的名下!”
“将来玉帅会在京城建立执政政府,您将会是执政政府的内阁总理,有组阁之权!”
“地位仅次于玉帅!”
“不知道云帅您意下如何?”
特使说完,看向林鸿飞的眼光多了几分自信。
两个省的地盘,内阁总理的职务,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林鸿飞肯定会答应的!
反正特使自认为,自己要是林鸿飞,肯定会马上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而,林鸿飞只是笑了笑,平和说道:
“喝茶,喝茶!”
接着,便不再言语。
特使不是傻子,这喝茶二字一出,明显就是委婉的拒绝。
但特使没有死心,他继续劝说道:
“云帅,如果您觉得不合适,苏、浙一带也可以归您掌管。”
“这样,正好和您在沪市的地盘连成一片。”
“您意下如何?”
眼见着特使如此执着,林鸿飞也索性不再委婉,直言道:
“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云帅请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好,我问你,这些地盘是需要我自己派兵打下来,还是玉帅大手一挥,直接就成我的了?”
“这”
特使顿时语塞。
林鸿飞继续说道:
“如果是后者,玉帅一张口,我便能拥有鲁、皖、苏、浙等地。”
“那你放心,我这就公开宣布支持玉帅。”
“可如果是前者,我还需要自己派兵去攻打。”
“那我当不当这个十四省讨贼联军副总司令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也是我自己带兵拿下,我为何要给自己多揽个没甚意义的副总司令呢?”
特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被林鸿飞这番话直接驳斥的毫无反击之力。
最终,特使便将话题扯到亲情上了:
“可是云帅,玉帅毕竟是您的长辈,您和玉帅那也是有亲戚关系的,这是自家人。”
“现在玉帅需要有人帮扶,您身为自家人,是不是也得出出力呀!”
“您和玉帅,可是有情分在的!”
林鸿飞呵呵一笑道:“你说得对,玉帅的确是自家人,而且之前也没少帮我。”
“但是,我也并非是淡漠亲情之人,当初玉帅落难黄州,几乎就要走投无路了。”
“我可是专程登门拜访,然后将鄂西一带交给了玉帅。”
“对了,我想起来了,玉帅在黄州隐居时,你这位特使好像是在奉军那儿谋了个差事,对吧!”
“现在你看到玉帅东山再起,你就又跑回来了。”
“就凭你这番小动作,你似乎没资格在我面谈论情分二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