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却不敢回绝:刚刚已经拒绝了魏朝的一次提议了!他就在宝船上,照这个女人如此强势的作派,绝不容他拒绝第二次!
足利扯出一抹讪笑,“规定诏令特制用纸,会不会因太易仿制,而致朝纲大乱...”
“您多虑了。”显金的声音适时响起,“发往倭国的诏令御纸,将运用特制水波纹纸,水波纹纸有明暗两处水印,每一张的花纹都是一样的,且极难仿制——足利将军,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显金信心足足。
足利眼风横扫过去,张嘴就想骂八嘎!百安大长公主这女人,他凶不得,你这小小商贾之流,也敢在两国洽商中放屁吗!
足利张嘴正欲迁怒,却见坐于他正对面的那个恐怖忠武侯,正面无表情
地扣手看向他。
这世上,语言不一定相同,但威胁的眼神一定相似。
足利就从那位赫赫大名忠武侯的眼神里看到了“你敢开腔,老子让你当场血溅三尺”的具象威胁。
足利忍下,面向显金,“如若御纸流通,致我朝纲目不稳,这位姑娘用什么来担责?”
显金平静道,“我朝自元宋便以水波明暗纹制纸技艺制作交子,历史悠久、传承广泛。而贵国地小人稀,兼之商道产业不发达,对充作货币流通的交子制作技艺不了解,也属正常。”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足利深吸一口气,再看百安大长公主,只觉胸口惊涛骇浪,十足憋屈。
这个条件,如今他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足利埋头,紧紧盯住木屐,只觉丧权辱国,却无计可施。
百安大长公主亦不开口,老熟人文府丞,哦不,现在应当称作文书令拿出一份早已备好的和谈文书递到足利跟前。
足利一目十行,又在文书中找到了不可思议的一行字,抬头问百安大长公主,“殿下,这一条说,自昭德十六年起,倭国塾学教义均由大魏运送供给——”
足利蹙眉,“这是何意?”
百安大长公主听足利念出来方作恍然大悟状,“噢——咱们两国一衣带水,做事必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们购买了我朝的宣纸作为诏令御纸,我们自当要赠予你们一些薄礼。”
“你放心,这些书刊教
义,我朝不收取一分一厘的买价,且必保证教义书籍由最为名贵的宣纸制成。”
百安大长公主笑了笑,“宣纸何其珍稀,便是我朝的书籍教义也并非全部使用宣纸制成——你们若是弃之不用,本宫将会很失望、很失望。”
两个失望,说得又缓又轻。
足利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这个女人很失望,而这个女人拥有很多很多的宝船和很强很强的兵士。
她很失望,倒霉的是谁?
但——
国何以为国,文化、经济、军事、外交、律法、刑罚、政权...大魏拿走了一半的内政权利,又用书籍教义入侵倭人的文化根基...
足利绝望地阖上眼眸:
至少二十年。
至少二十年,倭国将不会对大魏有任何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