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泾州在slub里待了一个上午。
阿鬼在他对面吞云吐雾,摸了一下光头,给他倒了一杯酒,“在这里坐了一天,也不说话,到底是怎么了?”
时泾州已经抽了一包烟了。
他玩着打火机,看着蓝色的火焰一熄一灭,反反复复。
“是不是为了嫂子?”阿鬼喝了一口酒,“老实说,就看嫂子朋友的性子就知道嫂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我怕也是个硬茬。你也别老绷着一张脸,都是你老婆了,该宠宠,该疼疼。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知足吧。”
阿鬼嘴里叼着烟,弯腰撩起裤腿,露出一节假肢,从膝盖上方取下来,放在一边,摸着早已经成硬茧的地方,拍了一下腿,“当年,你的脸毁了,我的腿折了一条,阿莎的命留在了那。比起阿莎,我们更幸运。所以啊,珍惜活着的日子,对身边的人好一点。别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
时泾州盯着阿鬼那条断腿,脑子里闪过五年前的那一战。
那几年,他才知道活着比死更不容易。
他的脸可以治,阿鬼也可以装上义肢行走,阿莎的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阿莎没死,他们三个是不是也可以坐在这里,畅谈过往种种?
如果阿莎没死,她是不是也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已经结婚生子了?
“找个媳妇不容易,那可是娇滴滴的姑娘,得小心捧在手上,记在心上。你都不对人家好,人家铁定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还有呀,你能不能别顶着这张脸了?”阿鬼皱眉摇头,“我看着都嫌弃,更别说人家小姑娘。”
时泾州不以为意,“我有钱有势有背景,再有一张好看的脸,你觉得又有多少真感情?”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白月当初知道我毁了容,没多久就转身嫁了人。乔胜利一开始有多想把他女儿嫁给我,结果他女儿偷偷见到我的真容,马上利用乔知意的软肋让她嫁给我。你知道乔知意见到我的样子时,她是什么反应吗?她想吐。”
时泾州轻哼,“你信不信,我要是顶着以前那张脸,这些女人会很后悔。这样的感情,能有几分真心?”
“既然你都觉得没有真心了,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绑在你身边?不如做个好人,成全了她。你也不用这么烦躁了。”
“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我强迫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决定承受相应的结果。正好,我就是缺个老婆,为什么要放她走?”时泾州一想到她昨晚哭红的眼睛,就很烦躁。
她一直都想离婚,这个念头从未改变过。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后悔的事?
他也想后悔,要是当年他再小心一点,阿鬼的腿,阿莎的命,就不会都丢了。
谁给他后悔的机会,让他重新选择过?
没有。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命运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残忍的,也得认了。
阿鬼蹙眉,“你有点偏执了。”
“从她的名字跟我的名字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跟我这个人锁定了关系。不管是谁,嫁给我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人。除非,死了。”
阿鬼知道时泾州的性格,说一不二。
爱不爱的无所谓,只要是他的人了,他死都不会放。
时泾州的手机亮了起来,是时夫人打来的。
他拿起来接听,“妈。”
“回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