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君言。
对方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到他房间里来?
顾宴疏愣怔片刻,却根本没有心思考答案。他甚至连蜡烛都顾不上点,直接上前跪倒,低声道:“弟子见过师尊。”
没有回应。
头顶上空一片寂静。
这是何意?
难道白天没跪够,晚上继续跪?
可以他对自己这个师尊的了解,但又觉得不大可能。沈君言对待座下弟子虽然严苛,却向来是罚过就算,很少旧事重提。
更别说大晚上追到他房间里来翻旧账。
顾宴疏满腹疑惑,不动声色的再次叫了一声:“师尊。”
这次沈君言终于大发慈悲的给了一点儿回应:“去了何处?”
顾宴疏微微抿唇。
须臾后,他尽量轻描淡写的道:“去与叶师弟和江师弟共饮了两杯。”
头顶上空又是良久的寂静。
虽然此处远没有雪地里冷,但顾宴疏隐隐感到一股凉意顺着地板沁入了膝盖。
“两杯?”不知过了多久,沈君言终于开了口。
他缓缓道:“宴疏,为师倒不知,原来你今日兴致如此之高。”
顾宴疏:“……”
明明语气是从所未有的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让顾宴疏心惊肉跳。
他觉得沈君言似乎生气了。
可又实在想不通对方究竟为何生气。
凌霄仙尊生性冷清,几乎从不过问自己徒弟的私事。
顾宴疏实在不觉得自己去跟叶星澜和江问轩喝酒的事能值得对方如此动怒。
可他又不大能理解沈君言此时此刻的反应。
于是默然片刻,顾宴疏斟酌道:“叶师弟和江师弟盛情难却。”
停顿片刻,他又道:“可若是师尊觉得不妥,那弟子日后,再也不去了。”
沈君言道:“为师为何要觉得不妥?”
这次沈君言回答的又实在太快,顾宴疏愣了愣,垂首道:“是弟子失言。”
过了一会儿,沈君言又道:“若为师觉得不妥,你就不做了?”
顾宴疏:“……?”
顾宴疏道:“对,弟子自当遵从师尊之命。”
沈君言道:“既然如此,那为师要你好生修身养性,为何不听?你身为为师座下大弟子,不知以身作则,教导师弟,反而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带头耽于玩乐,喝酒误事,深夜不归,是何道理?”
这话说得实在不可谓不重。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微微攥紧了冰凉的手指,顾宴疏毫不辩解,再次俯身叩首。
他道:“是弟子之过,弟子愿受师尊责罚。”
沈君言:“……”
“好一个愿受责罚。”
因为低着头,顾宴疏看不到沈君言的神情,只听他冷冷道——
“二十鞭,你服不服?”
顾宴疏道:“弟子心服口服。”
回答的太过斩钉截铁了。
沈君言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不辩解?如果你对为师的责罚有何异议,现在说,还来得及。”
顾宴疏回答的依旧十分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