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道:“阿允,这么多年,你果然没有变过。”
骤然改变的称呼让顾宴疏豁然抬头。
与此同时,朔月化光消失。
鞭子重重落在身上,溅落一连串血珠。
沈君言的这一鞭委实非同小可,胜于旁人百鞭干鞭。
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来,顷刻之间竟然直接豁开血肉,见了白骨,血腥气自紧咬的唇齿间传来,顾宴疏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须臾之后又强行稳住。
从始至终,他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沈君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可知普渡当初为何一定要坚持收你为徒?”
顾宴疏微微一怔。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下一刻——
苍白冰冷的手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扣住他手腕,将他拽了起来。
膝盖离开地面的一瞬间,近乎麻木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力,顾宴疏向前一扑,险些直接扑在沈君言身上。
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他咬着牙,勉强站住了。
沈君言依旧紧紧的扣着他手腕。
许是常年握剑的缘故,对方掌心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蹭的他手腕处有些痒。
心跳骤然加速,再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顾宴疏忽然觉得呼吸莫名困难。
沈君言皱眉去看他膝盖。
衣衫已经被血迹染红了。
鲜血还在源源不断顺着小腿流下来,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中。
雪地也被染红了一大片。
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君言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默然片刻,他蓦地冷冷道:“腿不想要了?”
此言一出,顾宴疏愣了下,差点儿没笑出来。
他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低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师尊恩典。”
膝盖疼,被沈君言打出来的伤也疼。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了。
就算澹台明也没能把他逼到这样狼狈。
当时穿了红衣,便是不想叫人看见血。
但这回却藏不住了。
蓝衣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
顾宴疏忽然不合时宜的想——
早知道真应该学学叶星澜,一直穿着红衣。看不见血就能自欺欺人当做自己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