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
李平安并非不看好苏明允,而是认为注定失败。
榜文署名苏明允,而非永兴帝发布诏书,已经说明当今对变法是迟疑态度。
前世历史上也有人变法,恰好与永兴帝相似,排行都是老四,他能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国朝有另一批铁杆支持者。
读书人当差纳粮,铁杆不需要!
这样才能在变法中稳定朝纲,否则没了支持者,大抵也会变得易溶于水火。
归根结底,皇帝不是神仙佛魔,也不是圣人、天子,难以一个人去统治偌大的国家。
皇帝需要读书人,或者说一个食利阶级,才能地位稳固。
聂芸又说了几句话,见李平安敷衍应付,颇为无趣,借口帮母亲招呼客人便离开了。
三子怼赢了长衫老者,得意的作了圈揖,熟稔的坐在李平安对面蹭酒。
“李哥,芸姐儿怎么走了?”
李平安反问道:“你喜欢她?”
三子面色微红,打了个哈哈遮掩尴尬:“芸姐儿是坊间大美人,哪个不喜欢,娶了能得个酒馆,还有个当官的丈人。”
“喜欢就去追,背后偷看有什么用?”
李平安对聂芸没有丝毫动心,或者说对任何女子都一样,天然的戒备心让他怀疑所有靠近的女子。
反而不如勾栏听曲轻松,逢场作戏,银货两讫,只走肾不走心。
“咱配不上人家!”
三子目光忧郁,努力学着公子哥伤春悲秋,偏偏有几分掩盖不了的油滑狡黠,以至于模样不伦不类。
李平安不禁莞尔,鼓励道:“太祖起于微末,而立之年尚出海打渔,你还未二十岁,切莫自怨自艾。”
“说得有理!”
三子按下沮丧,举杯说道:“苏青天似我这般大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短短十年当了阁老……”
李平安打断道:“喝酒喝酒,莫谈国事。”
三子皱眉道:“莫非李哥与那腐儒一般,反对苏青天变法?”
“谈不上支持或反对,不愿招惹麻烦而已。”
李平安说道:“说了不中听的话,让人扣上个妄议国事的帽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三子接触南来北往的商贾,称得上见多识广,说道:“朝廷还能管老百姓的嘴?”
“平日里不管,现在可说不准。”
李平安没有再多解释,三子非是不听劝的性子,回头仔细琢磨也能明悟。
朝堂大佬斗法,万一苏明允赢了,败了的士绅拿嚼舌根的百姓撒气。若是苏明允输了,那就成了同党,说不准就能天牢相见。
来来回回,总是屁民遭罪!
果然。
翌日一早。
李平安在街上看到了巡逻差役,四处巡逻抓人,罪名是妖言惑众,危害朝廷安定祥和。
熟人在街上遇见,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只敢说“吃了么”、“天儿不错”、“回见”这三句。
来到同福酒馆,客人稀稀落落七八个。
李平安坐下不久,又有人撩门帘进来,正是昨天憋屈无奈的长衫老者。
风头转变,老者重新得意起来。
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换了身七成新的长衫,红光满面,似是中了举人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