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怔然许久。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在他印象中江湖高手都是有钱人。
吃饭住店几锭银子,随手打赏都是金叶子!
“以你的身手赚钱不难吧?”
“那是当然。”
智刚喝了个坛子酒,气色好了许多,得意道:“打家劫舍抢银子,轻而易举,不过左右都是杀人犯法,何必还绕个弯子?”
杀人抢钱去青楼与采花贼,结果都是秋后问斩!
李平安冷声道:“难道就没有正经的赚钱手段?诸如看家护院,镖局武馆之类!”
大雍京城的武馆不要太赚钱,只教授粗浅的外练功夫,收费就上百两银子。锻体过程中必须服用滋补汤药,每月少说十几两,简直是个无底洞!
莫说寻常百姓,连乡下小地主都学不起。
“武馆镖局能赚大钱,然而各门各派早就圈了地界,和尚插不上手。”
智刚说道:“至于看家护院,那都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才做,咱怎么也是个有名的高手,岂能做那等下贱事,丢了脸面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李平安眉头微皱:“那高手的钱怎么来的?”
“嘿嘿,除了抢和偷,还能怎么来?”
智刚笑声触动了肺部伤口,剧烈咳嗽几声,又说道:“和尚我认识个高手,表面是个声名远播的大侠,背地里养着一伙山贼四处劫掠。”biqugtν
“抢来的钱留下两成,花费一成修桥铺路,成了老百姓嘴里的大善人!”
“两成,一成……”
李平安疑惑道:“那还有七成呢?”
智刚说道:“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官老爷的脸色。”
李平安神色黯然,对心中的江湖失望一半,另一半期望是因为智刚是个大恶人,常言道物以类聚,他结交的也多不是好人!
“那个大侠叫什么名字?”
“摩云手,费凉!”
智刚问道:“大人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平安语气很是平淡:“等他进了天牢,我好好招待!”
“哈哈哈……咳咳咳!”
智刚疼的在地上打滚,看李平安的眼神却是变了,从鄙夷、恐惧变成了赞叹。
“大人放心,他早晚会进来的,可惜和尚我看不到了。”
李平安闻言,深深看了智刚一眼,这个和尚是真切读过佛经的!
世间因果,皆有报应。
饥肠辘辘的走回去,赌局还在继续。
狱卒们的大呼小叫声在天牢回荡,与犯人的惨叫哀嚎一唱一和,如同诡异又和谐的交响乐。
李平安看了眼赌桌,原本大赢的孙差拨,输得没了一文铜钱。
反之输了不少的王差拨,身前的碎银子铜钱堆成小山,大杀四方,少说赢了二三十两。
孙差拨目露凶光,盯着摇骰子的瓷碗,仿佛要抽刀将它砍碎。
原本打算早些回家的李平安,见到这般情景,默默的坐在一旁,在上司心情极差的时候请假,说不准就成了出气筒。
卯时左右。
轮班的狱卒来了。
天牢分为白班和夜班,各自值守六个时辰,每个月调换一次。
当然,牢房安危与狱卒关系不大,真正负责值守的是五千禁军,常年驻扎在天牢唯一出口处。
李平安与同僚告辞,走出了天牢。
立冬刚过。
阴云密布,朔风刺骨,零零散散的雪花顺着风吹入脖颈。
李平安塞了塞衣角,一路穿过金城坊、安定坊,来到自家庭院所在的兴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