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抬手指着李正国,气急败坏地想说几句,却被一根扁担打在了手上。
他的尖叫还没停止,下一扁担又打了下来。
“孽子,你个孽子,我打死你,打死你,天天跟在一个谎话连篇的妇人身后惹是生非,你还活着做什么?死了就省心了。”
李会计听到欧队长通知他后,就找出了家中的扁担冲了过来,今天,他非要狠打一顿小儿子不可。
打不死就打残,残了就安分了,田静每次给他脸,偏偏他的家人不懂,不知道要脸。
李爱国捧着疼痛的右手躲避着,“爹,爹,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是被你逼疯的。”
李会计的扁担继续追着。
社员们忙闪身让开,可别被扁担打到了。
李会计是真的气狠了,他们从没看过这样的李会计。
“广平,广平。”
胡红菊追过来,想要拉扯丈夫。
“你给我滚开。”李会计抬起一脚,踹在胡红菊的腿上,“都是你惯坏的,惯得他狗屁不懂,你再敢拦一下,我就送你回胡家去。”
胡红菊愣了,丈夫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说出这话,不仅是不给她脸,也是不再给她与他之间留有退路。
李会计可不管老妻的心情,他今天一定要打服蠢儿子。
李爱国朝村头跑去,不能跑出村,他只能拐向村后。
很快,父子俩又从村后到村尾,又绕到了村前。
社员们看着这对父子围着村子追了两圈后,好心地拦住了李会计。
首先上前拦的是王大哥,“李会计,不值得,你已经把他赶出家门了,再教训就没意义了,就叫他自生自灭吧。”
被夺了扁担,李会计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痛哭出声,“呜呜是我对不起堂哥,从小到大,他一直护我,连我亲哥都没他对我好,最后居然用身体护住了我。”
“是我,都是我害死了他,这么多年,我居然连他的家小都照顾不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的娃更是畜生,呜呜呜。”
面对李会计的痛哭,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
别人是什么感受,田静不知,她的内心却是讥讽,早做什么去了?这边的日子过起来了,你来哭愧疚了?
李正国也只是淡淡地看着门口这出闹剧,“唱完了没?唱完了,就都离开吧,我家门口,不是唱大戏的地方,更不是大家每天看热闹的地方。”
“张芳草,你别仗着孕妇身份来嚣张,我一样会踹的,只要你死不了,我就不会有事。”
拥着田静转身进院子,李正国反手砰地关上了院门。
灰色的石块院墙,攀爬着已经长出花骨朵的蔷薇,厚重的原木色的大门紧闭着,隔开了李家人与外界人,同时隔开的,还有思想与身份的差距。
社员们心中升起了差距感,李家不一样了,与他们大大的不同了,不再是以前的破落户了。
张芳草心中升起的是悔恨,要是她不悔婚,现在,被正国哥温柔拥着的护着的,住进这座村里独一无二的院子的,就是她了。
李爱国心中升起的是羞辱感,他再一次被这个堂哥踩在了脚下。
以前他就追不上,瘸了之后,他娶了他的未婚妻,刚快活了三年,没想到,一切都是假象,他,仍然被甩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