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师长李秀成长期跟在杨烜身边,很得杨烜的真传。
他知道王錱擅长用兵,不会轻易中伏,便在驿道沿途贴在许多写有“莫要追击,小心中伏”的字条,又层层设置疑兵,为的就是迷惑王錱,折掉王錱身上的锐气。
王錱性格急躁,果真中了李秀成的计策,在祁东镇的开阔稻田地里遭到伏击。
而对手革命军训练有素,长时间趴在稻田泥泞地里而无怨言。他们装备的式步枪射程远,在两三百米的距离仍有很高的精度。
最重要的是,式步枪已经与洋枪一样,使用了铜质底火、金属定装弹,完全不怕雨水淋湿。
这已经超出了王錱的认知。湘军的鸟枪已经得到改进,却仍是燧发枪,火药与弹丸分离,装填繁琐,射速缓慢,更不能沾水潮湿。
这就是新式武器的威力,也是工业化的威力。虽说越国才有了一点工业化的雏形,但优先发展军工业,革命军已在武器上对湘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工业与农业的差距,是王錱预料不到,也追赶不上的。他苦修理学,却昧于世界大势,只能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却说湘军在祁东镇中伏,一时人仰马翻,当场损失上百人。
前队主帅张运兰当场毙命。尽管如此,湘军仍不慌乱,由营官刘松山接替指挥。
刘松山令湘军前队就地隐蔽,又推出劈山炮接仗。劈山炮类似于后世的大型散弹枪,轻便易于携带,可喷出数十枚铅制弹子,有效射程可达二三里,足以对付革命军伏兵。
革命军伏兵亦不甘示弱,使用迫击炮压制湘军的劈山炮。
老湘营之强,强在军纪严明。其官兵训练有素,发起冲锋,展开白刃战时,罕逢对手。可是,他们火器落后,根本就靠近不了革命军。
湘军中伏,很快便伤亡了三四百人。刘松山经验不足,又不敢擅自撤退,担心累及后队主力,只得使用劈山炮勉强支撑局面。
正在进退为难之时,王錱带领后队赶到。他见形势不对,当即下令撤退,使用劈山炮阻击革命军追兵。
革命军大获全胜,正要追击,却被湘军劈山炮所阻。这段地形稍显宽阔,但周围仍有崇山峻岭,不便追击。湘军只需把劈山炮布置在险要的地方,就能挡住革命军。
李秀成见状,下令停止追击湘军。兵贵神速,他也不打扫战场,率军继续东进,摆出要袭取衡阳城的架势。
衡阳事关湘省安危,乃敌所必救。王錱无论如何都不敢坐视衡阳陷落,必会拼死过来追击。
敌急则我缓,李秀成打算在衡阳近郊设伏,集中兵力歼灭王錱的老湘营。
当晚,李秀成的大军抵达风林坳。此地距离衡阳只剩六十里山路,树木茂密,便于伏兵,却又位于两处山口之间,常年多风,故得此名。
李秀成见状,便打算在风林坳设伏。陈玉成觉得不妥,说道:
“风林坳形如元宝,虽能埋伏数千人马,却也是个绝地。往东是衡阳,衡阳乃兵家必争之地,湘军必在此驻有重兵。
“衡阳守军强行军的话,一天功夫就能到达风林坳。王錱接连败仗,却皆为小败,实力未损。若王錱与衡阳清守军前后夹击,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李秀成却笑道:“你多虑了。湘军不是正规军,没有守城之责。衡阳的清军,十有是绿营兵。湘军与绿营兵势同水火,衡阳守军又要守城,一定不肯过来增援王錱。”
曾国藩创办湘军,以厚饷激励士气。最低级的湘军步卒,平时军饷每月有四两白银,战时另有津贴,杀敌有奖赏,战死有抚恤。
对比绿营步兵,每月仅有一两白银,还被上锋以各种名义克扣。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