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时,杨国瑞和手下的黑旗军摸黑起床,凑在一起清点人头。加上杨国瑞,黑旗军共有二十一人。高峰隘关楼上有清军一百一十余人,关楼下有清军三十余人。
敌众我寡,黑旗军又身陷敌营。杨国瑞义无所顾,毅然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高峰隘关楼是砖石结构,所设火炮主要面向南方,防御南宁方向的来敌。自清初至今两百多年,高峰隘未曾发生大的战斗。关楼年久失修,守军员额也一再减少,官兵士气低落。
尽管如此,高峰隘地形得天独厚,仍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关卡。
杨国瑞小声说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高峰隘外表坚不可摧,其实内部败絮其中。诸位,我们齐心协力,有进无退,给他们来个‘内部开花’、‘虎口掏心’!
“咱们严格按照计划来。一组控制弹药库。二组潜入千总房间,砍杀千总。三组人员最多,分组潜往清军三间通铺,封锁门窗,听令往房间投掷燃烧弹。四组跟着我暗杀哨兵,居中调度。
“各组听我信号,得到信号后再行动,决不能擅自行动。”
说罢,黑旗军们打开白天带来的挑篓,倒出上面的棉布、药材等货物,取掉夹板,底下便是烧夷弹、朴刀。
众人拿过武器,分组行动。
杨国瑞带上三名黑旗军士兵,悄悄来到关楼顶楼。清军在这里设有哨兵。
绿营本有规定,关卡位置紧要,哨兵至多一个时辰就得轮换一次。但高峰隘地势陡峭,绝少有人敢夜闯关门。加上守军人数不多,若是换班太频繁,影响人员休息。
高峰隘守军变通规定,把哨兵站哨时间从一个时辰延长到两个时辰。
太平军兴,上峰从高峰隘抽调兵力围剿太平军,此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哨兵站哨时长再次从两个时辰延长为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基本就是一晚上了。哨兵当然不可能站四个时辰。他们往往虎头蛇尾,等军官巡夜过后,就钻进房间里睡觉。军官巡夜,也往往挑在一更、二更时候,互不耽误。
绿营的颓废,由此可见一斑。
杨国瑞等人摸在顶楼哨位,一时之间竟未找到哨兵。好在月明星稀,顶楼上又有火把。凑着月光,杨国瑞发现两个哨兵早已在楼顶小阁楼里睡着。
两个黑旗军士兵摸进阁楼,送两个哨兵上了西天。
“叽!叽!”杨国瑞模仿出两声野鸡叫声,意为哨兵已死,各组展开行动。
没多久,两声“咕!咕!”传来,似有斑鸠在叫。这是一组的声音,表示已经控制弹药库。
“啾!啾!”这是二组的声音,表示千总已死。
三组一直没有回音。杨国瑞等得焦躁,只好留下两名黑旗军士兵在顶楼哨位,自己带着一名士兵来到底楼,寻找三组兄弟。
好在并无意外。底楼有三个大房间,都是通铺,睡着绿营官兵。现在已是夏天,绿营兵都贪凉,打开门窗睡觉。
有处房门坏了,关不上门。三组的兄弟仍在想办法封锁门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国瑞暗令三组立即行动。
三组得令,不再拘泥于封锁门窗。他们分派人手,每个房间分配四个人。几人几乎同时点烧夷弹,通过窗户向房内大通铺扔去。
烧夷弹里的白磷燃烧剂剧烈燃烧,继而爆炸成数个弹片。白磷燃烧剂也迸射开来,烈焰迅速蔓延,把整个房间照得煞白。
很多绿营兵正在熟睡,却被大火惊醒。等他们从床上跳起时,烈陷已经蔓延至全身。
这种化学燃烧剂燃烧起来极为剧烈,极难扑灭。有些绿营兵妄图扑灭火焰,没想到,他们动作越大,越能带动空气,燃烧越剧烈。
有些绿营兵侥幸躲过燃烧弹,慌不择路向门外奔去。不曾想,前两个房间的房门已被黑旗军封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