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哥瞪着他的眼神,王广觉得,可能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太对。
他一说完,王宽就骂道:
“你个蠢材,我经常告诉你,不是自己的事儿你别随便答应人家,哪怕出于好心也不行,吃了几次亏还没记性吗?”
王广被大哥训了倒是没生气,他看着大哥,眼神有求饶的意思,当着大侄儿和外人的面儿,好歹给他留点脸面。
左景殊点头:“王爷爷,你哥说得对,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可万一我不要这水坑,人家是不是要怪你啊?
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说,你回来问问再说。”
王宽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个……小姑娘,那这地,你是买还是不买啊?你不用管我二弟,不想买就不买,他被人家训斥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办错了事儿呢。”
“我现在不能说买还是不买,我总要先看看地再决定吧。”
“对对对,是这道理。小姑娘,买我地的这家正好也要卖地,他家是准备卖了这地去买好地,说是如果你要买,现在就可以去办契。地数不用量,这个原来是我家的,又挨着我二弟家,我心里有数。”
左景殊回想了一下,那块地应该和王广家的差不多。
“行,那现在就去办契吧。然后看看二爷爷说的那块地。”
开始的时候,左景殊管王广叫王爷爷,现在王广和他哥在一起,左景殊就改口叫王广二爷爷,管王宽叫王爷爷。
左景殊跟着王宽老哥俩走了,炕上的王刚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买这么多的地,他们家和二叔家种得过来吗?
王宽家以前的地,左景殊顺利地买了下来。然后,她和王宽老哥俩就跟着地主去看有水坑的地。
这块地离王家兄弟的地不太远,就在河边。
左景殊重点寻问了河水的情况:
“这河夏天的时候有多少水?”
那地主说道:“这河几乎常年不断水,干旱年头也是。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水位增高,但也从来没有冒出来过。”
王家两兄弟对左景殊点点头,表示他没有说谎。
“你这水坑最深的地方有多深?”
“不超过二尺,浅的地方不到半尺。”
左景殊沉着脸,“你这水坑有二十多亩吧?二两银子一亩就是四十多两。
你的地就算五两银子一亩,一百三十亩也就六百五十两。
现在四两八一亩,地钱是六百二十四两,加上这四十两,就是六百六十四两,就相当于我花了十四两,买了你二十亩的水坑。
看着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我问你,这水坑我要来有啥用啊?不但没用还是个累赘,这么大的一个水坑,春天种地,秋天拉粮食的时候,车子还要绕过去,可是要多走不少冤枉路呢。”
地主心里说:就因为没用,我才算计着多卖几个钱呢,有用的话,这个价儿你能买下来吗?
地主看着王广:“他说你会同意买的,我才带你们来看地的。”
左景殊:“我要买地,可没说要买水坑。”
地主大叫道:“可我卖了地,也不能白搭个水坑啊。”
左景殊笑了:“人家卖东西,给的搭头都是有用的,你这没用的东西谁要啊?”
地主:“如果你不要这个水坑,那这地我不能这个价儿卖给你。”
“我买王爷爷家的地,虽然他着急用钱,四两八分一亩我也没亏着他。
你的地我刚刚看了,土质不如王爷爷家的好,就是说,比王爷爷家的地还薄,你自己看,王爷爷家的地一马平川的,你家的地沟沟坎坎的。
四两八一亩你已经占了大便宜,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看我年纪小欺负我啊?实话告诉你,我可是种地的行家,这地里边的道道儿,我可比谁都明白呢。
这地如果你要卖,就四两八一亩我也不再讲价儿了。而且,这水坑你得搭给我。
虽然我没用,但是它在我的地边上,如果你几百文卖给了别人,人家今天来看看,明天来瞅瞅,那可太烦人了。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如果打了起来把人打坏了,惹了官司就麻烦了。”
地主把左景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明显是嫌弃的意思,就这小身板,还打架?还打坏?
左景殊看明白他的意思了,几步来到河边,捡起一块大石头,递给地主。
地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伸手准备接过来,哪里想到,石头没接住掉了,差点砸了他的脚。
他看着左景殊轻松就拿起来了,以为没有多少份量呢。
左景殊叫道:“你看着。”
左景殊说完,蹲下身子,在石头上轻轻一拍,石头粉粉碎。
“看到了吧,不是我多能打,而是我力气大。你给句痛快话,这地,你是卖还是不卖。卖,咱们马上办契。不卖我就走了。”
地主知道左景殊说的是实话,他家这地是比不上王家的地,所以才不好卖。
家里已经收拾妥当,正等着卖了这地就走呢,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如果走晚了,遇上大雪,没准今年就走不了了,可不能因小失大。
他痛快地说道:“卖。”
办契的时候,特意说明包括那个二十多亩的水坑。左景殊多给了一两银子,说是给的买水坑的钱。
地契办好了,因为涉及到的地数钱数都比较大,大家需要到县衙备案,就是换成官府正式的地契,省得以后有麻烦。当然,这得花钱。
王刚跟着一起去县城。
换好了地契,左景殊领着王宽王广老哥俩和王刚,来到了她常来的医馆:
“老大夫,我又来了。”
老大夫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快进来。”
“老大夫,这是王大叔,你帮他看看腿。”
“进屋里躺下,我好好看看。”
大家跟着进了另一间屋子,检查完了,老大夫阴着脸说道:
“你这腿被庸医给耽误了呀。”
王宽难过地点头:“我知道,因为当时想省下几个看病钱,请了个江湖郎中,没想到害了孩子。
老大夫,你看他现在……孩子疼得厉害,我看了扎心一样的难受。”
“他这是骨头断了,当初没有接好,里边没长好,慢慢化脓了,怕是不太好。”
王宽说道:“请老大夫说实话。”
“要想保命,只能把这条断腿锯掉。”
王宽难过地抹着眼睛:
“锯就锯吧,总比没命强啊。”
左景殊看着王刚,他一副镇定的表情,看得出来,这是个意志力比较强大的人。
左景殊问道:“老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大夫摇头。
左景殊又问:“如果把断腿敲开,再接上不行吗?”
老大夫眼神一闪,看着王刚:
“按道理说,应该是可以的,只是,我没这么做过。
再说,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从原来接上的地方敲开。这万一把没断的地方弄断了,岂不是更糟糕?”
王家三口听明白了,一齐问道:
“老大夫,那是不是说,这腿还有的治,不用锯掉了?”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我没做过,风险很大。”
王宽问儿子:“刚儿,你说怎么办?”
王刚坚定地说道:“我不怕痛,敲开重接吧。就算是敲坏了,大不了就是锯掉呗,还能惨到哪里去?”
听儿子这么说,王宽对老大夫说道:
“那就敲开吧。”
老大夫为难了,他是真的没做过啊。可对于他一个医痴来说,他又特别希望可以亲手做一次。
“这……我真的不能保证能敲好。”
王刚一狠心:“你就随便敲吧。”
老大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把铁锤。
左景殊看到老大夫抖动的手,她过去接过了锤子:
“我来吧。”
看到左景殊愿意帮忙,老大夫松了一口气:
“好,好。”
左景殊放下了锤子,她认真地摸了摸王刚骨头接坏的地方,心里有数了。
“很疼,我把你打晕再敲吧。”
王刚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扛得住,你动手吧。”
“你也体谅体谅两个老人的感受。”
王刚看看父亲和二叔,自己就是再能忍,恐怕也会惨叫的,二老听到心里肯定会很难过。
他点点头。
左景殊说道:“找个东西给他咬着。”
即使打晕了,万一太疼了,别咬到舌头。也会疼醒的,省得叫声太惨。
王刚自己掏出一块手帕咬在嘴里,左景殊趁他没注意,一个手刀下去,王刚晕了。
左景殊把王家老哥俩请了出去,她在老大夫的注视下,轻轻一掌拍下去。
“咔嚓!”
“啊!”
骨头断了,王刚惨叫一声。
王家老哥俩立即跑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样,敲好没有?”
老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
“别着急别着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