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希望</p>

青年并未浪费时间去追，而是回到羊圈门口。</p>

“大伙，准备走吧。”</p>

他自然地发号施令。</p>

“把外头的车整理下，畜牲、板车、粮食都得带上。”</p>

一言既出，居然无人跟从。</p>

“走什么？我们可是在城里。”</p>

刚爬起来的疤脸汉子指了指背后的城墙。</p>

“就算你能打，能打得过庞县一城的兵吗？”</p>

“有胆量的捡了刀枪，咱跟他们拼了，杀一个不亏……”</p>

他恨声道，不顾额上流血，去扒士卒尸体上的甲胄。</p>

青年不理会这家伙，只去看缩成一团的其他人。</p>

圈里的老人没有表情。</p>

像是在水里漂了许久的浮木，烂了心。</p>

大人们搂着孩子，目光游移，都不敢第一个回应。</p>

而孩子们目光发直，不敢哭，只会发抖。</p>

青年心里发堵。</p>

“你们愿意去云岚城吗？”</p>

他轻声问道。</p>

“服那种伤残者都能服的劳役？”</p>

这一回许多人都摇头。</p>

好似他们终于恢复了听力。</p>

“庞县你们待不了了。”</p>

青年用宣判的语气说道。</p>

然后他也沉默了。</p>

离了庞县，这些人还有哪个地方可去？</p>

最近最大的“义军”，也就是牛头山了。</p>

“那我就送伱们去牛头山如何？”</p>

说出这话，青年自己都笑了。</p>

“去，能去为啥不去？”</p>

疤脸汉子朗声应和。</p>

羊圈里的人终于慢慢挪动了。</p>

他们一户接一户的出来，开始搬动粮袋，整备车辆。</p>

然后，嘈杂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p>

五六十位全副武装的士卒沿着窄街过来了。</p>

“就是那个白脸小子！”</p>

呼喝声坚硬而清晰。</p>

许多平民立刻舍下板车，缩回了羊圈。</p>

“别怕，稍待！”</p>

青年抛下一声，主动迎上。</p>

庞县听到了恢宏的火声。</p>

火云掌轰出。</p>

第一排的五人被打成移动火炬。</p>

而后大股沙子自街面的青石缝里拔起，结成潮水，往前奔涌。</p>

战阵被扯碎。</p>

士卒被雨点般的密集沙刺洗涤。</p>

呼喝声旋即喑哑。</p>

只有一朵朵红花在金叶上绽放。</p>

目睹这一切的人，都自然念出青年的名字。</p>

“洪范……”</p>

“是赤沙洪范！”</p>

“是在榜天骄！”</p>

这些声音仿佛是钥匙，终于解开了羊圈里人们身上无形的枷锁。</p>

他们再次涌出木门，飞速地安抚畜牲，套起车辆。</p>

百余人的车队沿着小路缓缓前行。</p>

横死的士卒尸体倒在路边。</p>

死亡在淮阳国已是寻常，是以无人去捂孩子的眼睛。</p>

东城门前，超过三百位军士在路上设防。</p>

城上是成排的弓手。</p>

城下是张牙舞爪的拒马，以及森然如林的长枪阵列。</p>

庞县穿上了尖刺甲胄。</p>

洪范领着车队缓缓过来了。….</p>

日暮时分，穿城风紧，攻守双方俱是肃穆。</p>

扼住缰绳的手不自觉收紧。</p>

牛马慢下脚步，停在城门外数十丈处。</p>

疤脸汉子提着短矛，穿着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轻甲，站在洪范身旁。</p>

但哪怕是他，此时看着对面阵仗，也觉得喉间发干、说不出话。</p>

洪范回头，看向身后百人。</p>

百人亦无言，只静静回望。</p>

“哥哥，你能带我们出去吗？”</p>

一个七八岁的娃娃问道。</p>

洪范看着他，只觉话语有千斤重，难说出口。</p>

娃娃被父亲拉回怀里。</p>

“公子莫愁……” 满脸黝黑的汉子挤出个笑容。</p>

“我能干活，无非是服个徭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