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袍之人只是冷漠的应了一声,却并未睁眼看他,姜衍年少时最崇拜这位徐家哥哥,却莫名的有点怵他。
也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
只是有些人,他即便温润如琼山之玉,但你却无法真正将他真正看做一个无害易碎的玉人,因为他只是站在那,便无端的让你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更何况,徐观澜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他们这种人,别说是姜衍了,就连姜衡那样一个青年时最是死心眼的一个人,手里也不免沾点人命。
他们生来便站在了父辈的肩膀上凌驾众生,爱民如子也只是君王惯爱的口号罢了。
姜衍会真正在意那日在矿场之中死的数百口人吗?
他会在意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奴隶吗?
不见得吧。
人真的会在意蝼蚁的生死吗?人真的会在意蜉蝣生命的短暂吗?
他们这样的人,享惯了安乐,也见惯了生死,他们便是见到了他人的灾厄,见到了冻死骨,也只会穿着锦衣玉绸,坐在富贵间,享受着众星拱月的讨好与追捧之中,感慨一句。
何不食肉糜?
可谁会责怪他的无知吗?
不会,就像是凤凰山之事,即便他犯下重罪,即便他是始作俑者,可真正承受后果之人,是那些命如草介的奴役,即便他们没有错,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即便他们与姜衍毫无瓜葛,可他们偏生就是要丢掉性命,哪怕他们像是被驯服的牲口一般,匍匐在地,高高举起双手祈求着能够再活一日,可他们还是要丢掉那条命。
这世道就是这样没有道理。
人分上下九流,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士之上却还有勋爵,有天潢贵胄,每一层阶级,都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徐家为世家之首。
所以在姜衍心中,即便徐观澜再和善,都是不可得罪之人。
尊与卑早就刻在了他的脑袋中,他敢开罪赵泉,因为赵泉在他心中流着罪奴的血液,自然算不得高贵之人。
而姜衍的傲气,在遇到比自己贵重之人,便萎靡如鹌鹑,这就是他市侩而不自知的内核,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不外乎此。
见是徐观澜亲自将自己带下山,姜衍肩头垮了下去,他懊悔。
“九哥,她还真是狠心,我我我们可是亲兄妹,她就这样讨厌我吗?”
“嗯。”
“我嗯?”
只是想吐吐苦水的姜衍得到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茫然的怔在了原地。
“什什么九哥”
“我与你无亲无故,算不得你的兄长。”徐观澜声音疏冷,惹得姜衍尴尬的面红耳赤。
从未被徐观澜如此下过面子的姜衍笑都笑不出来了,九哥这样的称呼自然是他为了亲近徐观澜才叫的,可这么多年了,徐观澜从来这样明确的疏离过他,甚至于语气中,还透露这厌烦之意。
“是是我冒昧了”
“你兄长已经让身边副将亲自来接你,我会给你安排个新住处,过些时日,你就随副将去镇州。”徐观澜没甚耐心的蹙起了眉,语气不容置喙,一语定下了姜衍的去留。
【作者题外话】:恢复更新了!!!!!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