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渐渐的,日光漫入菱花窗,床幔被缠铜刮起,层层叠叠的帷幔摇曳着,进进出出的身影井然有序,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内室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替我簪发。”
姜令仪侧眸望去,席玉一袭墨色衣袍站在帷帐之外,身型清瘦,眉眼冷寂如冰,抬眸望过来时,那茶色的眼珠子看的心底泛冷。
听闻姜令仪要席玉贴身伺候,杳蔼犹疑的停下了动作。
“主儿……质子……”
“过来。”
席玉僵着脸,天还未亮,姜令仪便差人将他召了过来,让他在殿外等侯良久,如今,她竟然还真将他当成了那些个学着梳妆打扮讨主子关心的宦官,他心中恨极,却不得不迈开了脚,缓缓走了过去。
四周异样的目光让他愈发难堪,众目睽睽之下,席玉接过木梳,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微微突起,用力的绷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席玉垂下眼帘,呼吸一滞,从他这个角度依稀能看到那莹白的脸侧,鼻尖挺翘,那玲珑的唇圆润饱满,带着几分骄矜可爱,乌发之下,隐约露出那纤细白嫩的脖颈,如此恶毒的心肠,身体却单薄纤细,他离她那么近,若他想动手,她简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那只手攥着木梳紧了又紧,目光也蓄满了阴森的杀意。
就在他想要动手之时,少女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怎么,觉得自己能杀了我不成?”
此话一出,在场的丫鬟具是一震,杳蔼更是警惕万分的看着席玉,浑身紧绷着,似乎只要他有所行动,她便会扑身上前不顾一切的护住姜令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唯有姜令仪淡定自若的站起来后转过身,语气轻松的像席玉想要杀的人不是自己。
“你觉得这个木梳能杀人吗。”
茭白的指尖搭上了微微颤抖的手背,席玉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望进了一双盈盈春水的眸子,眉眼如画,她美得惊心动魄,眼底的笑意却让人脊椎生寒。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胆子?”
姜令仪指腹摩挲过少年的指骨,像是挑衅,又像是。
席玉僵硬的避开了姜令仪的触碰,刚刚心中激荡的情绪已然平复了下去。
“郡主请自重。”
少年往后退了半步,神色疏冷。
姜令仪施施然的收回手,而此时恰有宫人来传话,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闷。
“主儿,二少爷来了。”
“不见。”
姜令仪不假思索地说道,谁知话音刚落,那赤色长袍头戴冠玉的男人已经闯了进来,他眉头一折,抬眸便望见了席玉的背影,顿了顿后,神色嫌恶的移开了目光。
“如今你是连我这个兄长都不想认了吗。”
“知道还问。”
见他闯了进来,她的目光一瞬间便凉了下去,也没有再给姜衍留一丝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