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花厅内,鸳鸯跪在贾母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大老爷对她逼婚的经过。
坐在老太太下首位置的王夫人面沉似水,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王夫人旁边,邢夫人则是一脸的尴尬,想要辩解几句,却又担心会惹怒老太太。
宝玉同三春姐妹坐在桌案旁,正瞪大眼睛听着鸳鸯讲述,听到要紧处,宝玉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和大老爷理论一番。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是大老爷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上前去质问。
鸳鸯介绍完后,赌咒发恨道:“大老爷说我恋着宝玉,你们大家都听着,我这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我也不嫁!待我服侍老太太归了西,要么去寻死,要么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说完,她抬手将挽着的头发放下来,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剪刀,朝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咔嚓”一下剪下去。
贾母见状急道:“快拦住她。”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们赶忙上前去拉,可头发已被剪下了半绺。
贾母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道:“我身边统共只剩下鸳鸯这么个可靠的人儿,他们还想来算计我。”
王夫人赶紧出声相劝,邢夫人也臊眉搭眼地劝解了几句。
就在这时,王熙凤领着那名传信的婆子走进来,冲贾母笑道:“老太太,云兄弟过来给您请安了。”
贾母忙道:“快叫他进来。”
“是。”
王熙凤应了一声,随即打发小红去请林云进来。
这边,贾母冲那名婆子问道:“让你去叫大老爷,他人呢?”
婆子忙道:“大老爷说他身子不舒服,改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冷哼道:“不舒服,我瞧他是心里有鬼吧。”
说话间,就见林云跟着小红从花厅外头走进来。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林云身上。
众人此前都听说了,林云要去和老爷理论,宝玉和三春姐妹都为他捏把汗,担心他求情不成,反被大老爷下令毒打一顿。
鸳鸯虽说对林云很有信心,可没知晓结果前,她还是悬着一颗心,担心林云压不住大爷。如今见林云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让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云上前冲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分别见礼,礼毕之后,贾母冲其问道:“云哥儿,听说你去见大老爷为鸳鸯理论,可有此事?”
林云点头道:“回禀老祖宗,这事原不该我这个晚辈插手,只是我当初在金陵读书,承蒙金伯父多加照抚。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如今鸳鸯姐姐碰到难处,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就去大老爷面前替鸳鸯姐姐讨个人情。”
“大老爷是怎么说的?”
“大老爷将我臭骂了一顿,说我是多管闲事,我好说歹说,总算是将大老爷说得回心转意,想必不会再为难鸳鸯姐姐了。”
王熙凤在一旁听得差点笑出声来,“云兄弟真是瞪眼说瞎话,她可是听二爷说了,云兄弟当面威胁大老爷,气得大老爷都快要吐血了。”
贾母闻言喜道:“鸳鸯,你还不快来谢谢云哥儿。”
鸳鸯走到林云面前,便要跪下给他磕头。
林云连忙扶住鸳鸯道:“鸳鸯姐姐切莫如此,你是老祖宗屋里人,给我磕头还不折杀了我。”
鸳鸯转为屈身下拜道:“多谢侄少爷救命之恩,鸳鸯莫齿难忘。”
王熙凤在一旁笑道:“老祖宗,您瞧他俩你推我让的。像不像是在夫妻对拜?”
这句话逗得众哄堂大笑,花厅内紧张的气氛化为无形。
鸳鸯羞得粉面通红,赶紧躲到贾母身后去。
贾母冲王熙凤笑骂道:“凤哥儿真真是个泼猴,鸳鸯受了这许多委屈,你还好意思来打趣她。”
王熙凤笑着说:“也难怪大老爷想要鸳鸯姐姐,你们瞧她被老太太调理得跟水葱儿似的,我若是个孙子,早就要了去,还等到这会儿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贾母笑完冲邢夫人道:“你回去和你老爷说,他想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干地去买就是了。要鸳鸯,不行!”
邢夫人赶紧点头道:“是。”
林云又冲贾母道:“老太太,琏二哥被大老爷让人打了几板子,我先过去瞧瞧他。”
贾母点头道:“去吧。”
王熙凤忙道:“老祖宗,我去让人弄点吃食招待云兄弟。”
贾母自然明白王熙凤的小心思,她也不揭破,笑着让她自去。
…
出了贾母院,王熙凤便冲林云问道:“云兄弟,平儿还好吧?”
林云:“她好着呢,凤嫂子若是想她,可在月底过去为她庆生。”
王熙凤一听就不乐意了,“平儿现在是越发的拿大了,不来瞧我就罢了,竟然让我去给她庆生。”
“你别误会,这话是我说的,平儿姐姐可没提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