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喊来了几个小沙弥，一起把两个老和尚的尸体给抬到了寺庙的外面，同那几十个村民的尸体堆放在了一起。

这些年轻的小和尚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尸身堆放在一起的可怕场景，也可能是因为看到老和尚和陆展离开片刻就突然死掉了。

他们的脸色一直都显得很苍白。

陆展注意到远处的墙角似乎有许多呕吐过的痕迹。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表现出一些悲伤或者恐惧的情绪，可是他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

抬头看看上方的天空，又看了一眼寺中刚才他所立足的那棵玉兰树，他似乎是在告别一般地冲着它们挥了挥头，然后迈出了寺门。

院外其实仍然是深夜，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破损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洞。所幸路边的一些灯笼还依旧完好无损，火光摇曳，一阵阵风吹过便带起无数的影子在墙上或地面反反复复地摇摆拉扯着。

陆展抬头看了看此时的月亮，才刚刚升到天空正中，看来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注定他只能摸黑赶路了。

今晚月色很美，风也很是温柔。

他回忆着来时的路线，穿过木桥，走进森林，甩出藤蔓飞快地朝着九溪城的方向前进。

森林的树木在这个时节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层层叠叠的叶子堆在一起，虫林鸟兽经过的痕迹，远处的兽吼与此处的虫鸣交相辉映。

没有杀戮没有敌人的时光真是无比美好。

正当陆展沉浸在自然界的美好风光中时，他看到了前方隐隐出现了一个小岛，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在之前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经过什么岛屿。

直到他靠近的时候，他才愕然地发现面前的这个岛屿居然是龙坞寺所在的那个湖心小岛。

他立刻回头确认了一眼自己来时的方向，然后便开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同时一边前进一边在地上和各种树木上做着记号标记，还不时抬头望一眼空中的月亮辨别方位。

……

直到他第十三次看见那座湖心小岛的时候，他才放弃了这样的行为。

所有的记号都没有错，没有丢失。可是无论他沿着怎样的方向走，如何排除之前去过的重复道路。

最终都会重新回到这座小岛面前。

而更加奇怪的是眼前的这座小岛，他在第四次遇见的时候便尝试重新踏上了这座岛屿，他依旧是走过木桥，走过那条鹅卵石铺就的残破小路，依旧是沿着那些灯笼走到了龙坞寺的大门。

他甚至敲响了大门，进入了院中，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前堆积如山的几十具尸体就这样不见了，之前在庙里那群脸色苍白的小沙弥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空空如也的山门，空空如也的庙宇。

独留一个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陆展。

“要不这次就不走了？”

可是每当他升起这样的想法，他便会感觉到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雀跃欢腾起来，要往他的这个方向延伸。直觉告诉他不能停下来，但是他又觉得重复这样的循环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终于在第三十七次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牢牢地盯着黑暗深处那团他觉得异常的存在，操纵无数的藤蔓根须爆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