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哈哈笑道:“那个……谷侍郎,您有没有想过,是别人替考的?”
“什么?”
刘永铭说:“这事跟爷我真没关系!有人去给周光芯替考了,卷子上根本没写文章,就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个冤字!当时差点没把屠翰林、杜侍郎给急出病来!是我把这事圆过去的!要不然贡院里还不得砍一批头、发一批配呀!”
谷从秋深吸了口气,说道:“还有这事?那……那周光芯是谁给杀的?”
“杀的?”刘永铭疑问道:“不是痨病死的么?”
“怎么可能!”谷从秋用手指敲着茶几的桌面说道:“虽然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痕迹,但长安府衙的推官报上来的时候,言之凿凿地说,周光芯就是被人所杀的!提刑司那里派人下去复核,也说是他杀!”
刘永铭疑问道:“他们为何如此确认?”
谷从秋言道:“其一,周光芯的屋子是收拾过的。他的衣物皆被收拾地好好地,一般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他明知死期已至,所以收拾一下,不令收尸之人觉得自己生前邋遢。凡自尽之人大多都会有这样的举动。”
“是呀!会试替考之事也是他临死前安排的。一般而论,凡将死之人,如自尽等等,皆会将衣物被褥收拾整齐!”
谷从秋摇头说道:“可砚台没洗过!可不是洗了又有人用过,而是一直都没洗!他用的可是端研!上面还有云岗先生亲提的一个勉字呢!周光芯是近几年嵩山书院最杰出的学子,能得云岗先生所赠也在情理之中。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却没清理,用于留给别人!”
古代读书人的砚台一般情况下是不洗的,上面留着的墨就算是干了,下一次滴上水,用墨块一研,一样用。毕竟墨也是很花钱的。
但同时,砚台又是传世所用,特别是端砚那种的名贵之物。
一方砚台传个三、四代人都是正常的。
一个正常人,如此有离世之念,一般都会的将这要传世的东西清洗擦拭干净之后留给他人。
像周光芯这样重病在身,明知自己死期已至,而不清洗砚台留给别人,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十分不合理的。
只能证明,周光芯的衣物很可能是别人给收拾的,做成自己收拾的假象。
而且,收拾衣物之人很可能没读过书,不明白一方端砚的价值,甚至都不知道那是端砚,所以也就没去洗了。
刘永铭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就依靠这些判断的?”ωω
“当然还有了!有其一必有其二嘛。”
“你说来就是了,打什么哈哈呀。”
谷从秋接着说:“周光芯不是长安人,他是来长安赶考的。他的住所是租的!没有一个房东愿意将自己的房子改成灵堂,要不然以后租给谁去?除非关系特别特别的很好。一般这样的书生暴毙了,也是送到寺庙去的,通知家里人来认领,逾过日时还不见亲人来敛尸,这才会让官府过来核实身份,查看死因,若无疑点,然后才会安排火葬。”
“是呀!是这么一说,周光芯那里怎么了?只是因为房东给了他方便?”
谷从秋答道:“长安府推官去找了那房东,却发现房东失踪了!”
“失踪了?”刘永铭眉头一皱,点头说道:“你这推官可以呀!观察的这么细致。”
“什么呀!是我骂出来的。”
“嗯?”刘永铭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谷从秋说道:“上一次臣与您不是在翰林院里一同敛过赵伯伦的尸首么?臣将当时的每一步操作一一回想纪录,将检验之法与步骤做了个章程,用公文发到了地方上去。并以训斥的口吻说,现在的推官仵作做事太过于敷衍,尸格填写极不规范,让他们按着我的章程来做!”
“哦!”刘永铭明白了过来。
这是地方官员被上面的大员骂了一顿,以为上面要拿这事整顿刑道吏治,所以格外卖力,于是便发现了这些疑点。
刘永铭乐道:“走吧!”
“去哪?”
刘永铭白了谷从秋一眼,气道:“我后院请宴厅里可还请着客人呢!”
“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喝酒呀!这事挂上了!皇上盯着科举弊案呢,我正急得火烧房,你给我再好的酒,在我嘴里跟胆汁没什么区别!”
刘永铭呸得一声:“谁要请你喝酒呀!宴会都开始了,厨房根本没备你的那一份。我是说,我们快去快回,别耽误我宴请客人!”
“去哪?”谷从秋愣愣地问了一声。
刘永铭没好气地说:“你冲着我发脾气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去看看周光芯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谷从秋看了看天色,不好意思地说:“这天都黑了,臣也没想到六爷您真能帮忙不是……”
谷从秋的脸色变得很快,刚刚还是“你”,这一会儿已经变成您了。自称也从“我”变成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