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女子不冷不淡的表情,靳鑫源的心中有些窝火,他一把夺下了女子手中的绢帕,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千言万语卡在嗓子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女子把他搂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源儿,你要是这么生气的话,姐姐以后就不出去了。”
靳鑫源一听这话,躺在女子的怀中竟偷偷抹起了泪水,“姐,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让你出去?”
这木屋中的女子是靳鑫源的姐姐靳鑫悦,只是这个姐姐脸上从小就有一块儿胎记,身子又弱,家里便把她的身份隐瞒了下来。
在这个小城里,大家都很迷信,所以他们本身就会对脸上有胎记的人敬而远之。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术士,竟然说靳鑫悦是不祥之人,留下来会祸害整个家族的事业。
当时听信了那道士的谗言,他们的爷爷一时鬼迷心窍,竟然要把靳鑫悦处死。
若不是当初父亲苦苦求情,恐怕现在都看不到靳鑫悦的身影了。
最后,大家才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隐瞒靳鑫悦的身份,把她一辈子圈在家中,不能出门。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家中的仆人,都很少有知道靳鑫悦的存在。
若不是靳鑫源小时候贪玩无意中打开了这个密室,怕是他也不知道姐姐的存在。
靳鑫悦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默默流泪的靳鑫源,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源儿,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你时不时过来看看姐姐,姐姐都已经很高兴了。”
这么多年来,靳鑫悦已经习惯了这样冷冷清清的生活,她每日种种花,做做女红,也算是乐得自在。
只是,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想要出去和别人一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靳鑫源听了姐姐的话,哭得更厉害了,“要是我有足够的能力,我就能带你出去了,可是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在外人的面前,靳鑫源冷酷果敢,但是在姐姐的面前,他就只是一个孩子,能够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源儿,姐姐希望你用心学习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其他的。”
这么多年来,靳鑫源一直都在寻找能够治疗靳鑫悦脸上胎记的办法,但却一无所获。
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消磨了靳鑫悦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她现在只求自己能够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
靳鑫悦越说靳鑫源哭得就越厉害,“姐,你是不是在怪我?”
“傻孩子,姐姐怎么可能会怪你呢?姐姐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自从靳鑫源知道靳鑫悦的存在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其他的小朋友都在念三字经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背下十几本医书了。
在别的孩子都缠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家里却传来了爸妈意外去世的噩耗。
外人都说他小小年纪便能独当一面,只有靳鑫悦知道自己的弟弟这么多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
靳鑫源趴在姐姐的怀中哭了一会儿,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姐姐,要不我再去求求爷爷,让他放你出去。”
仁德堂虽然是靳鑫源在当家,但是整个靳家还是爷爷说了算。
爷爷的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他就不愿意操心那些药堂里繁琐的事情,便自己深居后院,不理世事。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执念,爷爷就是对靳鑫悦的事情放不下,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一听靳鑫源的话,靳鑫悦立马就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源儿,切不可再因为这件事情让爷爷担心,我也不想你再因为这件事情受罚。”
一边说着,靳鑫悦温柔地摸了摸靳鑫源的后背,虽然隔着衣服,但她还还能隐隐感受到伤疤的凹痕。
上一次靳鑫源觉得靳鑫悦在这里太闷了,就自作主张带着姐姐一起出门买糕点。
他本觉得已经隐瞒的够好了,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被爷爷知道了。
那天晚上,靳鑫源就被施了家法,整整二十鞭落在一个小孩儿的身上,他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不过,靳鑫悦在一边看着,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从那儿之后。靳鑫悦再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
靳鑫源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他看着姐姐笑了笑,“姐,只要你能出去,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夜色里,姐弟二人背靠背坐在一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两人眼角似乎都在闪耀着点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