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输得并不冤,他面对的段部鲜卑突骑很可能是中国第一支发明了双马镫的重骑兵部队。拥有双马镫的骑兵面对单马镫甚至无马镫骑兵,那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在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区区两万北境突骑便轻松打穿了整个中原,屠了邺城;此后几年不管是刘渊麾下刘姓诸将还是石勒,胆敢靠近毕幽州半步的都会被北境突骑一顿暴揍,损兵折将那是家常便饭。
还有一个比较强有力的证据,那便是在太兴三年,厌次城下,段部鲜卑头号猛将段文鸯在穷途末路之际率领数十铁骑勇闯后赵军大营,左冲右突,所向披靡,打到战马都乏力倒下了依旧在酣战不休。这段记载除了可以看出段文鸯的勇猛之外,还可以看出他在马背上是非常稳定的,除了他本人骑术高超外,双马镫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没有双马镫,骑兵是没有办法在如此长时间的激烈战斗中始终牢牢黏在马背上的,早被敌军打下来了。
极其强悍的北境突骑是如今的石勒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挨了这一顿暴打后,石勒也死了继续北上向幽州发展,去跟那个私生子争河北一哥的位置的心思,很识相的指挥大军掉头南下,再次渡过黄河折回河南,继续扫荡中原腹地。
此时的中原地区形势是:洛阳极其空虚,全靠北宫静、司马范等人拼凑的那三万大军维持着一道脆弱的防线,死死顶住匈奴汉国主力的进攻;司马越出走后原本打算去许昌,但发现许昌也时常遭到胡人进攻,并不安全,便跑到了项县,在那里停下来,像块干燥的海绵一样不断将洛阳这边的人才、兵员给吸走,让洛阳陷入持续性的大失血中;有着“韩白再世”之称的东平郡公苟晞看到司马越率领大军离开洛阳,似乎有冲自己来的意思,借口青兖二州战事吃紧,带着他的大军一溜烟跑回了山东;王弥率领五万大军先于石勒进入中原腹地,在颖川、陈留、汝南等广大地区之间来回肆虐;石勒在河北挨了一顿胖揍后很识相的不再去招惹王浚,转头南下穿过王弥的地盘,在许昌、襄城等地之间肆虐,招揽当地的流民武装,狂发羯族身份证以壮大自身实力……
整个中原就是这么一个到处生烟冒火、乱七八糟的情况,西晋王朝差不多到了想吃点啥就吃点啥,不要给自己留遗憾的地步。
不管是石勒还是王弥,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司马越,毕竟老乌龟手下那四万多禁军可不好惹,他们可不想再被暴揍一顿了。不管这两个滚雪球专家肆虐到什么程度,在项城的司马越都稳如老狗,因为没人敢来招惹他们。可洛阳就惨了,石勒在许昌、襄城、南阳之间肆虐,意味着关中、荆州向洛阳输血的最后一条动脉也被切断了。此前一直时不时有一些勤王军队沿着这条路线北上抵达洛阳,比如说凉州派来的那三千五百北宫静迫切需要的重装步兵,就是先从关中经武关进入南阳盆地,然后掉头北上,经许昌进入洛阳。现在这条路线也被掐断了,就更没指望了!
整个洛阳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月中旬,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消息传来:
西晋最后的救火队队长,有着“韩白再世”之称的苟晞同志,战败了!
而击败他的并不是刘曜、呼延晏、刘景、王弥、石勒等等这些匈奴汉国的著名将领,而是王弥的小弟,曹嶷。
曹嶷在去年冬季就跟苟队长交过手了,当时曹嶷率领大军将苟队长的弟弟苟纯堵在临淄,围得水泄不通,苟队长率领大军前去救援,连曹嶷连营数十里,声势浩大,心里直打突,硬着头皮发动进攻,最终勉强将其击败。可趁着他带主力前去找司马越麻烦之机,曹嶷迅速收拢部众,整顿人马,再一次围了临淄。苟晞让他的灰太狼行为弄得有点上火了,从河南返回山东后倾其精锐前去与曹嶷决战,誓要扒狼皮,吃狼肉,喝狼血!
结果在鏖战的时候遇上了大风,滚滚尘埃蔽天蔽日,处于下风口的晋军有目难睁,顿时陷入混乱。曹嶷趁机发动猛攻,晋军一败涂地,大半投降,苟晞一直逃到高平才算站稳了脚跟。
西晋最后的名将也败了,还是败给了匈奴汉国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色!
这局势,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