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眼镜医生”打了个喷嚏,他的反应立马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跟在他身边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紧张地问:“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个顺口,小男孩用了您这个称谓,充分表露了他的害怕与惧意。几个小时前……哦,以门外的时间流速,是几个小时前的事,至于在门内,好像已经过了无数天。门外的几个小时之前,在门尚未闭合之时,“眼镜医生”冲后面走来的女性及她身边比第一次见面更加扭曲的肉山少女打了声招呼。随后那句问话,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是告知,说完后那半边白色的存在就疯涌了出去,可由于它们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不知道涌动了多少,但另一块区域内的白色一点都未减少。做完挥手的动作,“眼镜医生”这才转过身。人类模样的女性看清了对面的样貌,发觉这并不是她印象里……黑发黑眼青年人的外表,而是换了个人。女性没有放松警惕,在她看来,怪异之人变换了怎样的样貌都是可能的,就从对方对那些白色存在的操控来讲,就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随后,“眼镜医生”的所作所为更是证实了女性的猜测。白色绵软涌出去了很多,可仍由极大的面积停留在这片空间内,大概是感知到了“眼镜医生”的存在,它们一点点跨越了不存在的边界线,簇在“眼镜医生”周围。它们很亲昵地凑上来,不断拥着“人类”,像是家养的那最听话的宠物,蹭蹭贴贴,最后凝聚出一团宛若头颅,上面冒出了数只眼睛。头颅低了下去,垂在了“眼镜医生”的掌心。到了这个地步,女性更是确定了前方之人就是换了个人类皮囊的怪物。这个怪物说什么来着,要给他们医院带点活人回来?女性充满了疑虑,上一次还同他们这么剑拔弩张,还留下了半个空间的隐患的怪物,这一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很快,“眼镜医生”再度开口,打破了女性美好愿想。“对了。”披着人皮的怪物手上拍了拍面颊边的白色头颅,想起什么似的,面朝女性所在的方向,“你们前两天,是不是带回了一个人?”白僳回忆了一番人类的长相,开始给这处血肉医院的管理者描述:“一个眯眯眼,啊……差不多这个大小。”他伸手比划了一条缝的距离,再比了个平头,对面的女性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忽一瞬。白僳捕捉到了这一点变化,追问道:“果然在你这里啊,问一下,他还活着吗?”女性言语也飘忽,嗯啊了两声,手往后一转,按住了开始变得不耐烦的“肉山”。“活着吧……吧?”女性发出了不确定的声音,又有谁会在意食物?养料?饲料的死活呢。可她被“眼镜医生”注视着,只好说去找一下。女性驱使着肉山少女赶紧离开,让她去另一边活动不用候在自己身边了,接着女性朝小男孩招招手。后者缩了缩脖子,悄悄回头看着几乎与白色绵软融为一体的“眼镜医生”,见人没有阻拦之意,连忙提着摔在地上导致液体流了一地的行李箱跑到女性身边。行李箱在先前的拉扯中掉在地上,不知是碰撞到了哪里,把里面的东西磕破了,味道刺鼻的液体滑了出来。最开始眼镜医生感到气味熟悉是有原因的,这不就是他偶尔会接触到一点的人的身体器官,还有福尔马林。小男孩瑟瑟地喊了声老师,人类模样的女性这次没再责备他,而是扯着小男孩的后颈把人拉走。一大一小在前面走,白僳在后面跟着。但走了没两步,前方的女性停了下来。白僳看到对方朝后一看,脸上露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明显想说什么,但碍于某些情况,她没有直白地说出来。顺着女性的视线,白僳注意到了自己的身后。“啊,它们啊。”抬起手拍了拍挤在自己面颊旁的白色头颅,“先回去吧,免得吓到这里的……原住民?”白僳倒不觉得对面的一大一小是这片空间的原住民,顶多是空间形成后,误入此地抢占了先机和有利地位的管理者。好像,是能叫管理者吧?白僳记得前方的女性把这片血与肉的空间称之为爱之医院,明显夹杂了自己的私欲。白色的存在在白僳的指挥下不情不愿地退开,退到了远处,只留下一根细长的尾巴执着地缠在白僳腰间,摆明了想要留下。有了巨大的一团和细长的一条作为对比,女性只好让了步,更多的是她不敢与白僳再讨价还价。三个大概率都不算人的存在往前走,不多时,女性便把白僳领到了地方。“哇哦。”走近了,白僳用人类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可真是……”如何描述眼前的场景?有无数的肢体躺在那,完整的、不完整的,也可能是被其他人的身体盖住了,总而言之,有很多很多被废弃的人的部位,垒得最下面的,看起来都粘在一起,分不开了。白僳所操控的人类身体产生了这么一瞬的反胃感,想来是人类原本的意识看到了这处画面,升起了不适的厌恶感。下一秒,白僳彻底把人类的反应按了下去。他轻咳两声,眯着眼扫视了一圈:“我要找的人呢?”女性默默抬手指了个方向,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她指的便是白僳要找的人所在。白僳往那一看,那名被陈梓所提及、被陈牧所念叨的隔壁队长就躺在那,眼睛闭着的模样看不出眼睛小的特征,人还形容枯槁到有些脱相了。人类来到这里多久了?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按照外面的时间流速可能不过两三天,但按照里面的时间流速……或许已经过去几个礼拜甚至几个月了。不过,眼前的人类还活着,即使他的状态很差,他也还活着。挺奇怪的,明明上一次这里的人把王慕缨骗来后,就直接想改造她了。白僳凑近观察了几眼,他直起身子,好奇地问:“我以为,你抓到人后,会立马动手?”被问了的女性的后槽牙磨了又磨,她很想说她几天前本来是要把这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人类直接按照老办法,哄骗这人类成为她爱之医院的一员,但在动手前,她的神经莫名一紧,下意识的,她选择把人多留一阵。这一留便是内部时间的好几个礼拜,直至今天,女性明白了那日的心悸是因为什么。女性选择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她没说自己胆怯了,她说因为一直没有“进货”,所以手里为数不多的材料要省着点用。白僳好像信了,也好像没信。他转过头去继续看地上的人类,颇为感慨地咂了下舌,才伸手提起人的脚,开始往外面拖。血肉医院的地面足够松软,不至于让人摩擦得皮开肉绽。拖了一阵,白僳将眯眯眼拖到了一处由断肢搭成的桌椅边,随手将人一拎,便拎着放了上去。女性跟在后面,观察了一阵问道:“伱……您不走吗?”白僳晃了晃脑袋。他要待在这里,待得久一下。血肉医院与外界相连的大门敞开了很久,久到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外面蛄蛹着白色终于回归。它们不但回来了,还裹挟着许多昏迷不醒的人类,一窝蜂地全涌到了白僳面前,如同献宝般高举着,像在比拼哪一部分带回来的人类数量更多。而被进献者,扬着一张笑脸,就这么坐在血肉搭建的座椅上,伸出一只手,朝着白色巨团抚摸了几下。“乖、乖,你们做得太好了。”“明天也要这么努力。”明天要去医院,咕——(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乖“孩子”(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