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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对方两指夹剑的瞬间,陈拙握柄一抖,三尺绕指柔如麻花一转,刃口下旋,直直卷向那两根指头。
自称是“甘人龙”的教书先生呵呵一笑,曲指再弹。
“砰!”
陈拙立觉刀身上传来一股崩雷般的炸劲,筋肉一麻,差点将缅刀震脱了手。
他五指一紧,一震长刀,刀身抖动如响鞭在地上一抽。
陡听“啪”的一声,土石迸裂,溅起漫天霜雪。
甘人龙称赞道:“不俗!”
陈拙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已凝重到了极点。
此战恐是比香港那一战还要艰难。
说不得今夜便是他的死期。
对方适才那一弹,乃是以指发劲,发的是拳劲,这便是劲力通贯身的能耐,举手投足可聚周身各处劲力,以筋肉走势瞬间传导集中至一处爆发开来。
“甘人龙?”
陈拙并没有再急着出手,而是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墨眉一拧,踱步一转,沉声道:“当年是你出面逼退的郭老爷子?”
甘人龙立于原地,轻声道:“非是我,而是我那父亲。郭云深大器晚成,虽说上了岁数,但若是换我出面,他恐怕不会退的那么痛快。”
他气态平和,瞧着就像个普通人,普通的教书先生。
雪势时大时小,风声渐息。
不等陈拙开口,甘人龙忽说出一句令他心神剧震的话来,“不过,你那师父、师伯大抵会遇上我父亲……死定了。”
陈拙神情不变,步伐一住,却没开口,但眼中已见狰狞杀意。
甘人龙眸子一烁,慢条斯理地道:“纵观江湖前后两百年,天下达至通玄者不过三十七人,如今已死了大半;这些人之所以会成为通玄,有的是机缘巧合,有的是因果造化,还有的是受前人指引;而在这三十七个人里,我父亲最接近陆地真仙。”
“通玄之路,如登彼岸,若那条路有一百步,那我父亲已走了九十九步,除非此间真的冒出一位陆地真仙,否则,他老人家便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陈拙不为所动,平静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若我师父、师伯当真败亡,我自会给他们报仇;若我败亡,总有一天,亦会有人来替我们报仇,与你们算清这笔账。”
见话已说尽,甘人龙幽幽一叹,长衫鼓荡,袖中滑出一柄剑来。
“伱既以兵器名震北方,咱便以兵器杀你……死来!”
剑器在手,此人狰狞一笑,倏然趋步一进,腾空起招,长剑自上向下斜刺而至,剑势凌厉如电,剑风嗖的一过,森然剑光已将雪幕撕开,当真快的惊人。
这是达摩剑法。
陈拙眼神变幻,忽觉额前一凉,一缕断发已飘落风中。
当年在广东佛山,数十位老一辈宗师里,便有一位武当剑仙宋唯一见林黑儿与古玉乃是走的剑道路数,指点过几招,连他也受益不少。
眼看剑光袭来,陈拙足尖一点,后滑一截,手中三尺绕指柔已化为百炼钢,挺直一刹,人已避开剑锋,后滑之势再转前冲,刀刃一横,冷芒横空,削向对方脖颈。
甘人龙心知这缅刀刚柔随劲的变化,弓步一转,手中长剑以截剑变化,剑尖倏然上翘,指向陈拙右腕命脉。
又是武当剑法,追形截脉。
陈拙提腕上抬,刀身一震,立时弯出个弧度,刀尖已挑向甘人龙拿剑的手腕。
甘人龙拦剑一挡,却见刀剑相交刹那,那缅刀忽一卷剑身,二者立如龙蛇纠缠般绕在一起。
甘人龙剑下凌厉攻势猝然一缓,又改太极剑。
劲如缠丝,连沾连缠,霎时间陈拙只觉刀身一沉,变得滞缓,似是被吸进了一个泥沼,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