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见状,继续言道:
“太子荼和田乞之间迟早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而国大夫若是在外用事,即便是取胜,对齐国的未来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么多年来,田乞自己在国内收买人心,对外用事,却每每都是以国君的名义,让你们国、高二氏在外奔波。以至于国内百姓,只偏爱他们的田氏,却痛恨你们国氏和高氏,只知是你们穷兵黩武,给齐国百姓带来了灾祸!”
“现在形势已是愈发的严重,国大夫绝非庸庸之辈,岂能对此浑然不知?”
国夏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子明,你说的这些,本卿虽觉得也都很有一番道理,但是……本卿既是领兵在外,无论如何,若无寸功撤军,于国于君,都不能有所交代!更不能防住旁人之口在那说三道四!”
“上一次,齐鲁交战,尚且还从鲁国取了两地作为由头,这一次,你又打算给本卿什么好处,好让本卿名正言顺的撤军呢?”
李然摇了摇头。
“今非昔比,昔日那两地可以暂且给国大夫,以用作安抚人心……但是这一次,恐怕是并不能了。晋国不同于鲁国,孔仲尼和赵志父的处境也是截然不同。”
“彼时孔仲尼在鲁国可算得说一不二,但是赵志父在晋国却也有内忧。”
国夏闻言,不由冷哼一声:
“哼!谁家却又没有难处?尔等寸土不让,便想要让本卿撤军?简直是痴心妄想,若真如此,本卿回去又该如何交代?!”
李然却是淡然一笑:
“呵呵,国大夫原来是担心这个,这又何难?国大夫只需在班师之后,先去见上太子荼一面,将其中利害关系说清,若由太子荼替大人担着,大人又怕什么呢?”
国夏苦笑道:
“你既知太子处境艰难,本卿又怎能再给他出这等的难题?李子明,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李然则是拱手道:
“太子处境愈是艰难,便愈是要有所决断才是!与田乞斗得一二,或可为自己争取主动!而且此乃弭兵之举,太子若以此打消齐晋两国的纷争,太子必可大得民心!也唯有如此,才是对太子最为有利啊!”
“另外,在下这里尚有一封信,还请国大夫能够带给太子殿下。待他看完之后,自会有所计较。”
李然说罢,便是立刻向国夏递过信简。国夏双手端住,并是言道:
“李子明啊李子明!你如此可当真是令人为难啊!”
李然却是笑道:
“如今中行氏和范氏的失败,乃是铁板钉钉之事!大人若为齐国考虑,亦切不可深陷其中!在下已于信中将此事说得清楚明白,如今大人与太子唯有与赵氏交好,乃是唯一的出路。”
“更何况,齐国也早已今非昔比,霸业之途是何其渺茫,大人却又何必倒行逆施?何必为了中行氏和范氏这两个丧家之犬而无端端的葬送了齐国儿郎的性命?”
国夏瞳孔一个收缩,在心中也是默认了李然的话,口中却道:
“太子如今尚未继承大位,至于今后该如何与晋国相处,此言为时尚早。而且,本卿如今也不会替太子做出任何的承诺!不然,本卿岂不是有了僭越之嫌?”
“不过……你的这一番话本卿自会考虑一番的。撤军之事,且容本卿再考虑一二。另外,本卿还要和众将商议一番才是,可不敢就如此这么答应了你!”
李然闻言,却是又耸了一下肩,又一个拱手继续谏道:
“大夫不可!大人的那些部将,且不说能够看得通透分明。他们既是带兵之人,自是想要立功才能回去的。大人与他们商议,必为其所困!《易》中有云:‘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大夫该自我决断之时,绝不能与众人谋!众谋则必生异心,后患无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