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子产神色微怔,对其所言是瞬间了然。
……
次日,丰氏府上。
丰段听闻子产前来探望,当即强撑着本已无法动弹的身体,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大门口迎接。
这般郑重其事的迎接,饶是子产见了,也不由暗道:这丰段果真是能演呐!
“哎呀呀,兄长既如此病重,却还要来亲迎,当真折煞了侨了!”
“快快快,咱们这便进到屋内去。莫要在外再惊了风。”
子产也很是配合的上前搀扶着丰段的一只手臂,两人并排着的走进了内堂。
“哎…子产贤弟…你是有所不知啊…我这病来得突然,第一日发病,第二日便…便成这副模样了…实在是人非少年不自知啊…”
老了便是老了,有些事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不过他这一句“人非少年不自知”让子产很是赞同。
子产看着他那不断“咳嗽”,还有那张一阵红,一阵白的老脸,不由暗道:呵呵,说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我看你是比谁都心里明白才是。
坐下后,子产询问了一番病情,确定并非疠疾所致后这才叹道:
“哎…伯石兄不在的这几日,这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可是让国侨忙得可够呛的啊。”(国侨:子产,国氏,名侨)
“伯石兄这几日在府中修养,可曾听闻了些什么?”
“哦?咳…咳…未知子产贤弟所言何事?”
丰段好一番歇息,这才缓过神来,但呼吸仍是沉重,说话时嗓音也略微的显得有些沙哑。
“近日城中盛传此次疠疾乃是人为的,而且矛头可是直指伯石兄啊…”
“荒谬!咳…简直荒谬绝伦!”
子产话还没说完,丰段便立刻起身拍案大喝道,那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模样可谓逼真。
“咳咳咳…”
但下一刻,他便又剧烈“咳嗽”起来,直将一张老脸都咳成了酱紫色,难受至极。
瞧得他如此痛苦,子产当即安慰道:
“哎呀呀,兄长何必如此动怒?侨又岂能不知此乃流言?”
“便像是近日城中所盛传的,上上下下可都在指责侨是护国无能,以致于庶民们惨死。可是侨又可曾如此这般恼怒了?…莫生气,莫生气,不过都是些小人行径。我等君子坦荡,又岂能因这般流言蜚语而动怒?”
子产一边说着,一边从仆人手中接过姜汤,并递到了丰段口中服下。
待得丰段的气息顺畅了之后,他这才接着道:
“伯石兄啊,你既染病,那朝中之事便不要过于操心了,一切有我处置,你放心即可。”
谁知丰段却又摆了摆手,并甚是无奈的言道:
“传言如此鼎沸,我又岂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此事子产贤弟毋须劝慰,我必一查到底,定要揪出这在背后欲陷我于不义之人!”
说着,不禁又是一阵咳嗽,饶是子产也不由微微皱眉。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侨既为执政卿,又岂能容宵小肆意妄为?你且放心,再过几日,待得城中疠疾稍有所缓,我便立即会着手调查此事,定还伯石兄一个公道!”
子产所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义所致,更显得其光辉伟岸。
丰段见状一怔,当即将侧躺着的身子微微竖起身,并拱手道谢:
“好吧,既如此,那愚兄感激不尽啦。”
可他说话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闪烁,虽是细微,但却并不能逃过子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