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大狱的底蕴,极为深厚,他是不会坐视一个酒囊饭袋上位的,将多年积攒挥霍耗空的。
“都是能服众的。”
这一点,蔡顾令能够保证,曾和他们打过交代,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也不好直定,让他们三人斗上一斗吧,胜者为王。”
陈生给此事定下一个基调,无有垂青,让三人自行决定。
“这个好,谁也不会有怨言。”
蔡顾令也觉得这个做法好,并调侃道:“上头也不用为此伤脑筋了。”
在广秀仙宗,这位前辈渐渐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庇护着众人,众人也自当遵循他的意志行事。
有两位后辈陪着,陈生所幸没有太大的孤寂之意,一阵叙谈,已经三天之后了。
“前辈,时辰已到,是否动身埋葬族叔了?”
此时,一个青年站在陈生的身边,态度恭敬,头颅微低,但有时不经意间的一次抬眸,又带着一点好奇的样子。
他是杨叁,也是下一任典狱长,已在日前,将两个大敌压下,拿下王冠了。
也是有了“典狱长”的名分,他有了和陈生交谈的机会,并以族叔杨利的身后事,可以停驻在一旁。
“走吧。”
陈生点头,杨叁挑头棺椁,并和一众族人,铺开行架,朝着葬地飞遁而去。
同时,有白幡立起,有黄纸洒落,隐隐有丝竹哀乐传荡而出。
这一场葬礼,虽是从简,但杨家十分用心,给足了这位家族的“兴盛之主”足够的体面。
行程短短,瞬息而至。
这座山上,葬了许多黑渊大狱的人,下至普通的暗刃修士,上至典狱长,尽皆有之。
自陈生管事,已历两三百年,筑基境修士都熬不住,是一段极长的岁月了。
“墓碑重重,这些都曾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见得这一幕,上山的人心中都有起伏,有些感叹,岁月不饶人,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埋葬逝去。
“老典狱长、杨华越、邝书成、禾潮、赵大……”
陈生感触更深,一座座坟茔前,碑文上刻着的名字,都能想起他们的模样,也曾一起笑看人生,互诉愁绪,但而今什么都成空了。
“杨利!”
他在看了一眼今天的正主,杨利的坟茔已经做好了,将和这些逝去的人,一同寂静。
“这样一看,都不孤单。”
蔡顾令说道。
他不是不知事,己身也苍老,此时话语说来平静,可谓是心境旷达。
“那我俩也葬这里吧。”
望助也觉得此地风景秀丽,人气很旺,将来在此地葬下,说什么也不孤寂了。
“到时,可得劳烦前辈了。”
蔡顾令点头,但他和望助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没法安置,只得让陈生来做了。
这是他们的长辈,唠叨一程,不算什么。
“你俩是真旷达。”
陈生的心绪叫得两人一阵絮叨,竟是回缓不少,甚至是有些佩服,如此心境,淡看生死,真个修得性灵自在了。
杨家是个大族,处理丧事来仅仅有条,不一会儿,杨利就下葬了。
坟茔墓碑,肃穆正大。
“祖师……”
杨叁点燃了一手清香,分出三支来,交于陈生,让这位前辈,率先敬告。
“杨利,走好。”
陈生接过,躬身拜了一下,也既是坟中逝者,才能承受他的礼拜了。
活着的人,他辈分最大,境界最高,已是没人能有这个资格了。
“呼……”
随着他清香的插落,杨家人才开动,陆陆续续的磕头,上香,极是恭敬和认真。
山中,萦绕着淡淡悲戚,但要说哭声震天,则是没有,在他们看来,族叔一生显赫,又是寿终而亡,已是不枉尘世走上一趟了。
“唉……”
陈生心绪最为复杂,有杨利之逝,也有在这么一座山岳上,放眼望去都是熟悉的坟茔,沉寂的记忆再度翻出,涉及到了生死离别,不由得感伤起来。
“呜呜呜”
他翻出了唢呐,熔情在悲音上,没有动用一丝的法力,像是一个凡人般,吹奏起一曲哀乐来。
群山中,传来回响,像是山鸟的悲啼,又像是东流的逝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连那风,吹动草木,砂砾自石崖滚落的声音,都有了一种特殊的韵味。
“这是传说中的那件乐器吗。”
山中众人,想哭,在唢呐声的牵引下,有种发自内心的伤感。
生死,死别,似近在迟尺,一切成空。
他们听过这件乐器的许多传闻,祖师为故人之逝而奏,也有惊天动地的战绩,大隆山中的三位金丹真人,疑似中了神通曲音,寂灭而亡的。
“传闻应是真的。”
望助等人,看出陈生并未动用法力,但仅以凡音,就有撼动修士心灵的力量,以金丹真人的修持来推动,杀个同阶,貌似也是理所应当的。
……
又十年。
陈生再上这座死亡山峰。
是的,他成全了望助,给这位后辈立下坟茔,昔年之言,可谓是一语成谶。
在望助的旁边,是蔡顾令,这位先小半年,走了黄泉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小辈真是豁达,死时大笑,无有惊惧,结合他们的一生,极有古之圣贤的风度。
尽管如此,陈生还是挺感伤的。
又逝去了两位故人。
整个广秀仙宗内,他能说得上话的,就剩两个半人了。
当然,也有好消息,莫龙云修为突飞猛进,三战江羡卿,战而胜之,世人皆也其有金丹之姿。
还有,药庐丹道冠绝边地,已成圣地,拥有着莫大的号召力。
又或者,哪位长老攻克秘境,夺得了一大传承,仙宗底蕴增厚了一分。
“热闹都是他人的。”
他对这些,倒是不甚在意,有点高坐云端,俯瞰人间繁华的韵味,只觉上头很清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