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直言道。
于是。
一行几人,走出了包厢,他们都是穿着黑袍,气度不凡,很不容易被忽视了过去。
“老爷,来了。”
邓管事眼尖,一下看到,小声提醒了一句星游坊主,然后站在了后头,大气不敢出。
他感知到了,这几人都很了不得,隔着虚空,冥想观望,像是面对一座深渊般,不可揣度。
“见过几位大人!”
星游坊主境界不低,能够看出苏霖和凌简两人的修为,比他强上一些。
若说这两位,还能让他稳住心境,不至于失态,但陈生和典狱长,就真的让他觉得深不可测了。
两人气机,一者冷硬,似山岳,能撑起天,压住地,一者平静,如湖面起烟气,又有点缥缈。
他一下子,想到了雁楼新挂牌匾上的两字,确实字如其人,不可触碰。
“你几番约见,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苏霖来此,是让星游坊主照顾雁楼的,但话语说来,不见一丝请求之意,而是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我见雁楼灵光冲霄,知是有圣贤到来,所以才锲而不舍的求见,希冀沾得一丝的气运。”
提起旧事,星游坊主没有否认,但理由上,却不是贪财眼红,而用的是拜访。
他知道,这说辞没人相信,雁楼的人,也知道他之前在试探,怀着恶意,但必须这样说,至少还有条活路。
说别的,他生怕边上两位高人,冷不丁来一下,将他镇杀了。
“星游坊主,是个人物啊。”
苏霖暗暗佩服,星游坊主能白手起家,打下星游坊市这个基业,着实不是意外,脸厚心黑,见风使舵的本事,很是了得。
“这身伤势,是怎么来的?”
凌简注意力,放在了星游坊主的身上,看出伤势,道:“莫非你窥探牌匾了?”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那么就能说明星游坊主见了他们,一副低眉听驯的模样了。
“冲撞了高人,我罪有应得。”
星游坊主面露苦笑,觉得是自讨苦吃,雁楼没说话,他就赤急白脸的凑上来,然后挨打了。
那牌匾上气意也是,不信邪,非得去窥视,见得真意后,直接被削了一部分神念,极为倒霉。
他看了一眼陈生,伤他的,就是这股气意了,几人之中,当属这位藏得最深。
“这……”
苏霖和凌简看到星游坊主的小动作,心下震动,星游坊主的伤势,竟然不是来自典狱长,而是被陈生的气意所伤。
两人看走眼了,雁楼牌匾,果如典狱长所说,藏着玄妙。
陈生手段,竟如此高深莫测。
他们对视一眼,准备拉着陈生多做寒暄的,至少得将关系拉近。
“好了,雁楼之事,还请星游坊主多多看顾了。”
陈生却是不想再雁楼待着了,诸事已毕,该回去了。
他朝着众人拱手,再是和星游坊主道声告别,随即飘然而去。
“前辈,我一定尽心竭力的看顾雁楼。”
身后,星游坊主很感动,有此一句,他就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秋后算账,或是现在当场给拍死了。
……
寂静牢狱中,岁月光影的流逝,隐藏在黑暗中,不觉匆匆,
自陈生来此,已经九十六个年头了,纵然囚徒多是筑基境修士,也换了一茬,多了许多新面孔。
而剩下的老人,则是都苍老了一分,像是腐朽的木头般,一点点坏去。
十年间,蔡荣和望闲也看出了衰老,前者年岁大些,从暮年转为老年,生命之火不再强盛。
所幸,两人挺乐观的,没什么遗憾,身体也没有毛病,整天自得其乐。
甲十一之外,黑渊大狱之中,陈生熟识的,苏霖和凌简将雁楼孵成了一只金鸡,惹得几个暗刃队长很是艳羡。
杨华越等熟人,修为日渐深厚,因为麾下的杨利和邝蒙庭,他和第一小队、第九小队走得极近。
当然,其余暗刃队伍,也都关系不差,平日过去调遣个人手,不用多说废话。
他对两人,最为看重,一个是远在凡人国度的陈莲,年岁渐长,人身易逝,他总担心,无事会在陈字牌上叨扰两句。
另一个,是常思虑,但却是不用担忧,铁刑司长的权柄,强势霸烈,不会被欺负了。
“牢头,你怎么如此安静啊,该去拉票啊。”
甲十一区,走来一道身影,他不再活跃,变得沉稳,暮年的望闲没有满大狱乱走了,更多的在是整理多年积攒的情报,像是做传记般,记载下一些人和事。
当然,他没闭塞了耳目,诸如这几日闹得轰轰烈烈的,典狱长让众人举贤,挑选出继任者。
是的。
典狱长要退了。
他要在十个暗刃队长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任高位。
“典狱长,是感受到了什么吗。”
这是陈生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不管是继任人,还是典狱长,都不想它发生。
那意味着典狱长,已经老了,老到自觉无法掌控黑渊大狱了,只能让后来人来接担子。
他心中纠结,一个相识十年,脾气相投的老人,竟是寿无多,颇有点相见恨晚之意。
“你可是我们狱卒的骄傲,要是真成了,能在黑渊大狱传颂上千年。”
望闲对此事很上心,一步步看着陈生走过来的,从狱卒,再到暗刃队长,只要再往上走一步,那就是典狱长了。
这个位置,放眼整个广秀仙宗,都能称得上是大人物。
“求不来,也争不来,典狱长的心里,可能早有人选了。”
陈生神色平淡,对仙宗高位没有太多的执念,也曾是那个位置的人,看过许多同阶的修士逝去,不得长生,终究是虚幻。
还有,他能猜到几分典狱长的心思,或者说典狱长根本就没遮掩,近乎是明示了。
“会是你吗。”
望闲可是知道,陈生和典狱长走得很近,近到让暗刃修士都羡慕的那种。
“也许吧。”
陈生没定死,但有种直觉,应该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的。”
闻言,望闲眼眸中,闪烁着明亮光芒,和陈生记忆中的重叠,但那张脸庞,已经从青葱少年,转为暮年。
“望闲,有什么想完成,但又做不到的事情吗。”
他悠悠说道。
旁人羡慕的崇高权柄,在他看来,能够让故人开心,才算有点意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