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间,纷繁人情甚是喧嚣,幸而终是渐少。
“长老,长冥峰主前来拜访。”
这时,奴仆来报,却是断了有一日的叨扰后,又有一个外门长老级别的人物前来拜访了。
“又一个来认门的?!”
绿珠诧异,这个时间段,像是一场集市都散场了,那人才姗姗来迟,说不上失礼,但也有些晚了。
“将人请进来。”
陈生招了招手,让底下人,将长冥峰主清了进来。
来者是客,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殿门外,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飘然而来,他身形修长,老迈中透着一股静气,有松鹤的长寿之象。
“听闻药庐陈道友一飞冲天,今日一见风采赫然,才知是厚积薄发的道理。”
长冥峰主才站定,口中夸赞的话语,就已传出,声音徐徐,不紧不慢的,很有一种韵律感。
“长冥峰主静气内敛,是胸有韬略的人。”
陈生随意道。
“哈,杂事琐身,我都快急得冒火了。”
静气!
这是长冥峰主自诩得意的地方,但近些日子才发觉,这心境修养,还是需要再修持加深的。
“那是为何?”
见其烦躁,陈生贴心的问道。
“实在相瞒,此次外门大比,某家被遣为督办了。”
长冥峰主叹了口气,面上愁眉苦脸的,似乎是遇见了极大的麻烦。
“这是个辛苦差事,各家都避之不及。”
绿珠在陈生耳边低语,外门大比的督办,在人员的调度上,是一个麻烦事,其中的赏额用度,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赏赐多了没有,赏赐小了,有太小家子气,里外不是人。
“那……”
陈生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这事,貌似扯远了吧。
与他无甚的关系。
“道友筑基,乃是大喜之事,诸方恭贺,某家在此,也想向长老讨点东西,与外门众弟子一同欢庆。”
见火候差不多了,长冥峰主才表露了来意,只是满脸的苦笑,歉意连连。
“打秋风的!”
陈生错愕,长冥峰主确实是很特别。
在各方道脉都送礼上药庐的情况下,他反其道而行,而是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某家也知有些唐突了,但今年外门大比的赏额,着实不高,各方不筹措出来,会伤了弟子们的殷勤之心的。”
说到这,长冥峰主叹息一声,仙宗对于外门弟子,是不抱有太大期望的。
如陈生这般,苦熬多年,一朝筑基的,真的很少,大多是寂寂无声,直至坐化。
简而言之,就是拨下的修炼资源,回馈跟不上,索性维持着一个最低的额度,期间能冒出一两个筑基,只当白捡的。
“长冥峰主有此心,我药庐怎可不相助呢。”
这是公心,陈生自然不会恼怒。
甚至,长冥峰主能怜悯外门弟子的艰辛,落下脸来,他是很敬佩的。
“那是……怎样的资助。”
仅此一言,长冥峰主就对陈生大生好感。
他去往各脉,都是被推诿了回来,或是随意拿点东西打发走了。
毕竟,这是一个赔本的生意。
“药庐近些年,富裕不少,便将此次外门大比所需的物料,药庐来出大头,规模可能比不得陈某那一届,但也不能差上许多。”
陈生再想起来那年的外门大比,依旧心潮澎湃,诸方争先,少年意气,那是何等的快意,即便是身处其中,不得桂冠,也能感受到世道的热烈,仙道的精彩。
舍些浮财,让得后辈弟子激昂,权当一位外门长辈的心意了。
“你那一届?”
长冥峰主呆愣一下,他依稀记得,这些年外门大比的筹措,都是很敷衍的。
“有裕物殿的一次。”
陈生的声音飘荡出很远,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啊!那好,太好了,届时让得道友过来,也让后辈小子,见识一下前辈的风采。”
长冥峰主大喜,才记起陈生不是正常时间段筑基的,裕物殿的那次,确实丰厚,至今都被津津乐道。
药庐有此心意,那么这次就算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他也能称上一个“称职”的主事了。
随后,长冥峰主竭力邀请陈生共观盛典。
这位是勤勉的巅峰,资质平平,微末出身,弄得如今的声势,着实做得标杆。
到时,将这位推上台前,说上几句,那些个年轻人,不得急吼吼的,为青春再奋斗个三五十年。
陈生推诿不得,只得应下。
这之后,龙行殿才算回归了正常的宁静。
“老师,这是什么灵种,一直种不活。”
周列匆匆而来,手上抓着一把灵种,颗颗饱满,蕴含着浓郁的生机。
让他苦恼的是,种种手段都施展过了,却是次次不成,弄得他好不焦灼。
“碧波灵草,种植在水汽充沛的地方,一日浇水六七遍。”
陈生瞧了一眼,心下就知,并传授了下去。
“这样啊。”
周列恭敬的听讲。
如这般景象,在他的记忆中,经常出现,只要自己去求解,老师总能一下就点出,让他受益匪浅。
此次,自然也不是例外。
“今次外门大比,你怎么想的。”
陈生观摩了一下周列的气韵,温和雅致,自然清净,什么都好,却无一丝少年的气意。
他知道,周列很多时候,都在学他。
可这是不好的。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他之独特的长生属性,是一切平静淡然的根基,周列不得真谛,贸然学他,已走上偏颇之路了。
“老师想让我去。”
周列的尊师重道,是刻入骨子里的,他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老师的意图。
“少年意气,同代争锋,那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这是两位养老执事与陈生说过的话,如今他再复述一遍,却有另外的一种感触。
回首一望,少年的意气着实是一大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