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利奥拉瞠目的神情,他仿佛正中下怀地勾起唇角,拍抚着坐在他禢前的时空访者的额角。
“切莫挂怀如斯。记得你刚来不久就帮我种下的黑睇丝浮印多亏它的高妙作用,这阵子我几乎忘却自己身患着一脚踩入冥府的痼疾呢!”
利奥拉的心头一紧,直想躲开对方洞见沧渺、幽行于无明宇宙的那双染血双眼。
分明自己才是来回于物质与时空的游曳者,可是在这当下,费烈竟像是他从未有过的导师,以羚羊挂角的无迹高妙手法,一个眼色间就让他周游了星辰砂砾的劫毁枯朽、能量从饱满到死寂的万有轨迹。
“恋栈的滋味也该受用则个,才不妄你生成一个超然于生物命数循环之外的超异者啊!”
费烈从他的左眼掏出另一枚翎毛,同样是不染尘垢的精湛灵术所荟萃而成。
这一左一右的浮印再现了“碧血玉王朝”的精粹:前者洁白如鸽乳,后者湛亮如夜光。
拆除了这层最后的防御,费烈的双眼宛如肉食性铃兰的花蕊,蛛网般细密精巧的血丝随时迸破表层而出。
只不过,他的神情却是从未能显现的生机勃发。利奥拉知道自己无须再争辩、或是从事任何徒劳的拉锯。
他任由那双浮印吃入自己的眼底长廊,开启一条唯独他方能潜行跋涉的多向度小径。
“无论是七海星系的无尽繁华,或甚万花筒一般无法规避的狰狞景致,你都该看个够。时候未到之前,我还是在这里。不过,我的墓冢你也早已造访过,在我还无法看入的无涯时光,相信你应该会与火之刃一起尽兴旅行吧。”
直到告别逼临,利奥拉甚至难以委决,自己胸中的块垒所谓何来。
究竟费烈是体现了必死生命的行将凋零,或是在一瞥间,收纳了他无法企及的、万物盛开于熊熊镕炉的生死胚芽
他更无法说出,自己早已被对方萧瑟温存的释宪所读穿的彷徨情愫。
“唯一能给予你的忠告,就是切莫回首。既然你知道奥迩菲丝的典故,就该明白,同一时空无法被一个以上存有物所占据的基本定理。更何况,这个版本的故事并没有尤菲朵丝,破晓之星的暴烈脾性与叵测性情是所有超神之最。处于这种关卡,再如何专心都不为过。”
费烈的手掌一摊,不分由说,切断了利奥拉与自身向度的危索。
银雨星的毁灭者奉送他一抹洞澈世情的眸光。
“火焰的锚已经撤下,只管往前奔赴,坚壁清野亦在所不惜。横竖你在无数的之前与之后,再度遇上我。”
若要论及卢西弗的永恒生涯,只能说他就像某种浪费天赋的艺术家,无拘无束地冶游过境各个次元节点,随性所致地抛掷无目的浪迹的灿烂光点。
既然深刻明白自身与循环系统的有限生命不可能更进一步地交往,百年与竟夜,实在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