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十万精兵蜿蜒向前,耶律马哥脸上浮现出些许忧愁,转头对耶律大石说道:“梁王殿下,我们真的要跟宋军硬碰硬大战一场吗?河北那边,怎么还不见动静?”
“耶律统军使,国之存亡,不能全寄托在旁门左道上。我们再不行动,宋军都逼到涿州城下了。最新急报,耶律佛顶在居庸关那里快要顶不住。王禀派兵马绕道得胜口、大口和青白口,正在慢慢地包抄居庸关。”
“一旦西路宋军抵至昌平一带,南京城里,很多人就会做出自己的决断。我们必须先试试宋军的分量。”
听了耶律大石的解释,耶律马哥脸色闪烁了一会,最后变得坚毅。
“大王说得没错。就算是困兽犹斗,我们也要从宋军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我先去前面整顿先锋军,这头一仗,就有在下来打。”
耶律马哥拍马而去,看着他的背影,耶律大石头也不回地问萧斡里剌。
“萧太师(萧干)现在何处?”
“最近的回报,他率领四万奚兵,已经过了涞水兴村铺。”停了一下,萧斡里剌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大王,为何让萧太师率兵迂回包抄?在两军激战时,突然出现攻击宋军的侧翼和后翼,是我军取胜的关键。属下觉得萧太师,恐难胜任。”
“大树将倾,各有异心。中京留守大公鼎的书信,在朝中群臣里传遍了。东北宣抚使曾保华,招降了中京、上京的渤海、奚、契丹各部族酋长,足足上百家,再三保证他们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在大兵压境的形势下,这是阳谋。南京城里很多人动了心思。斡里剌,你说萧干会不会动心思?如此情况下,能指望他在接下来的正面战事中,出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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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斡里剌看着变得十分消瘦的耶律大石,忍不住哽咽道:“大王,真是难为你了。而今局势,你殚精竭虑,只求周全。”
“斡里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煌煌大辽,就这样灭亡了。西夏偏居一隅的小国,还有那么多前仆后继,殚精竭虑的忠臣义士。贺兰郡主、嵬名安惠...我大辽不能只出耶律阿思、萧奉先兄弟这样的人才啊!”
耶律大石说着说着,眼泪在脸上流淌着。
“我大辽曾经有萧公(萧兀纳)、有僧哥儿(萧僧哥)、有萧班使(萧仲恭),还有耶律敌烈、萧进显等诸多忠勇之士。他们原本可以为大辽出生入死,战死沙场。可惜,他们早早地就死在了朝争之中,死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这些刺心的话也让萧斡里剌默然无语,心中无比积愤。
大军开到涿州城南四十里的泽伴铺,宋军已经在那里列阵等待。
宋辽两军的战场位于桑干河以西,太行山北脉以东的狭长地区,面积不大,二十多万军队堆在这里,又互相广撒哨骑,稍微有点动静对方就知道了。
夹土沟,一条深不过十来米、宽五六十米的旱土沟,蜿蜒二三十里,可能是某年山洪爆发冲出来的;也可能是涞水涨洪水时到处乱窜冲出来的。
宋辽两军在土沟两边对峙着。
耶律大石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眺望着宋军方面,看到黑压压的军阵后面没有让人发憷的投石机,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想必那些大杀器不方便行走,宋军平时都是拆散了携带,只有在攻城或者大决战时才会组装使用。
想到这里耶律大石心里又有些不甘。如此说来,对面的宋军其实对这次遭遇战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能也只是一种试探。
刘法也用望远镜把对面的辽军看了一遍,发现布阵非常严谨。披甲的契丹、奚兵是主力,还有三万骑兵在侧翼待命。
“对面的辽军大约十万左右,跟我们不相上下。看旗号,主帅应该是耶律大石,主力应该是辽兴军。”
刘法对副将高永年说道。
“刘将军,先称称他们的斤两?”高永年建议道。
“称一称!”刘法点头道,随即下令,“传令种师道和何灌,让他们率领第十二步兵师和第十五步兵师,向前推进,与辽军接战。告诉王舜臣,叫他的骑兵师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