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口锅,只能由尹彦纯、徐昉来背,谁叫你们是崔弘嗣、金景庸那一派的人!
王俣勃然大怒,“如此不忠之臣,安能位居朝堂,立即流放江华岛,遇赦不赦。”
李资谦和崔弘正对视一眼,交流着得意的目光。大势已得,先剪除党羽,再步步进逼,将崔弘嗣、金景庸一并逐出!
崔弘正得到了李资谦的暗示后,康慨陈词道。
“大王,当年高句丽,疆域辽阔,西抵辽水,北抵混同江,东至大海,不仅鸭渌江,连白山、辽东和大半东北都是其国土。我高丽国又承嗣高句丽,从法理上讲,不要说筑区区九城,就是索要辽东和渤海旧地,也是应该的。”
崔弘嗣、金景庸等主和派大臣听得目瞪口呆,你这雄心壮志,留在高丽国真是委屈你了啊!你怎么不上天呢!
再一转头,却看到大王王俣在椅子上紧握着双拳,满脸涨得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诏,召集水陆大军,征伐东北,收回高句丽的“遗产”。
理智还是让他慢慢地清醒。
崔弘正已经达到目的,于是顺势说道:“大王,何不召集宋使前来,当面呵斥,叫其知道我高丽国君臣一心,势不可挡!”
“好!传宋国国信使。”王俣下令道。
这几天高丽国的时局变化,李迨是看在眼里的。奉传上到寿昌殿来,李迨是心里有准备,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等到行礼完毕,王俣傲慢地指了指李迨,对崔弘正说道:“与他说。”
崔弘正走出列来,趾高气扬地对李迨说道:“我国正使金官人已向朝廷禀明,此份和议是你国君臣,威胁强迫签下的城下之约,不尽不实,做不得数,我国不予承认。”
“此外,回去转告你家官家,我高丽灭高句丽而立,乃海东大国。高句丽所属土地,我高丽皆有法理继承。所以英、雄、福、吉、咸、宜六州和通泰、平戎、公崄三镇九城,我国修筑合理合法,九城附属土地,也是我国国土,一寸不可相让。”
李迨一时惊呆了,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高丽国居然如此狂妄,居然什么都不认,还自诩高句丽继承人,暗戳戳地要对东北等地声张主权?
谁给你们的勇气?
打个胜仗,歼敌三万?李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辽军都打不出这种战果来,凭高丽国这些烂掉渣的军队?
什么别武班、神骑军、神步军,听着厉害,此前跟还是游牧渔猎部落的女真人打,都被打得像狗一样。现在跟脱胎换骨一般的青龙旗军打,突然就神勇了?
就算人人去嚼白山人参也不可能啊。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李迨阴沉着脸答道,“金李五人,身携国书,负全权使节使命,签订和议却翻脸不认。高丽国就是如此以信立国?”
崔弘正毫不客气答道:“你国仗势欺人,禁锢使节,强签协议,人神共愤,不追究你国责任也就算了,还敢质问我国?”
“你国使节团在我朝滞留近三月,拜访我国人士数以千计,开文会宴会数十起,何曾禁锢?你们如此颠倒黑白,口是心非,是拿着贵国的信誉当擦屁股厕筹吗?”
王俣脸都黑了,崔弘正更是暴跳如雷:“无耻小儿,你当殿羞辱我国君臣,信不信我把你碾为肉泥!”
“信,你国君臣翻脸不认账,拿信用当兜裆布,我当然信。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自有万千大宋将士会为我报仇雪恨!”李迨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来人啊,快来人,把这奸贼千刀万剐!”崔弘正咆孝道。
李迨也豁出去了,正了正硬翅官帽,理了理官服衣襟,指着崔弘正道:“来,来,来,爷爷等着你。你今天要是不把爷爷的肉分均匀了,你就是开京城外暗娼养的!”
眼看一发不可收拾,李资谦连忙出声:“大王,崔院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国与宋国还未断交开战。擅杀信使,有损我国名声,还请大王斟酌。”
王俣恼怒地挥了挥手:“将这无礼的宋人赶出开京城,勒令其即日归国。”
“是!”
消息很快传到金富辙和郑克永耳里,两人诧异不已,没有想到两国关系骤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金兄,弟听说那宋使李官人上船时指着我国典客官吏说道,某为宋国国信使,代表着宋国,今日受此大辱,个人荣辱不计,却是让大宋蒙羞。来日不踏平开京,斩下崔老儿头颅,誓不为人!”
郑克永忐忑不安地说道。
“唉,”金富辙叹息了一声,“而今宋人,心气皆高。某担心,会有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啊!”
“什么事情?”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