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冉还是个小姑娘,闻言脸涨得通红,羞得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以”
“无事,阿姐只和你说,也是想让你将来擦亮眼睛,以免所遇非人。”
林之冉心中自嘲一笑,她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怎么配得上什么良人,不过想到张表哥,还是没有出言拒绝。
“我初掌军队之时,因为是女子,军中男子大多不服管教,甚至有些人暗地里发癫,污言秽语辱我,面上却假装尊敬对着我拍马屁,装的比所有人都忠诚。”
林之冉早就知道阿姐在边疆不容易,原想只是环境艰苦,没想到还有这种欺辱,她心疼地看向林照樱,“阿姐这些年不容易”
“别担心,都已经过去了,”林照樱目光灼灼看透人心,“这便是我要告诉你世间很多男子的第一个共性,虚伪。”
林之冉手指颤了颤,目光惊疑不定,平生头一次听见这样“胆大包天”的言论。
“后来这群人总算老实了,某日敌军大败,营中士兵皆得赏赐,他们离乡太久思乡心切,三两聚在一起,谈起自己的家室,有一络腮胡男子言,家中妻子在他家道中落时嫁与他,他甚至感激,但奈何彼此共处两年,不曾有孩子。”
“他想纳妾,但家妻善妒,休妻又碍于情面,如今已一年为归家,却希望妻子红杏出墙,免得落得无耻忘恩的话柄。这样的话一出口,甚至有一两士兵夸赞他心思缜密。”
林照樱娓娓道来,她嗓音偏冷,宛如山间流水击石,让人不知不觉就听进去了。
林之冉听到这样的事情只觉作呕,她眉头紧皱,“妻子在他落难时不离不弃,他却心怀鬼胎,怎么有如此寡廉鲜耻之人”
林照点头,“这是大多男子的第二个共性,薄情阴毒。”
林之冉明知这样的话实在不该,但却开始忍不住认同。她有些慌乱,忍不住抓住阿姐的手。
“阿冉莫怕,姐姐不会让你遭遇这种人的。”
那位士兵归家之时,她特意修书一封送往他的老家给了那位妻子。
林照樱声音不算温柔,但坚定有力,让林之冉心里酸涩不已,阿姐还不知道,她自作多情闹出了怎样的笑话。
“阿姐”林之冉忍住将一切告诉她的冲动,别过脸忍住泪水,“阿姐继续说罢,妹妹还想再听听。”
“好,我有一副将,自命不凡,目中无人,往日商讨战事,其他副将若反驳他的见解,便先是暴怒,接着拂袖离场,某日夜中却潜入我帐内,入我床幔,幸而我早有警觉,从背后给他狠狠扎了一刀,事后怒道我白天与他笑过一次,往日他说话也会看他,定是心仪他,他也愿勉为其难接受我。”
“岂有此理!阿姐绝世无双,岂是他配得上的我看他头疾不小!”林之冉在听到那副将潜入阿姐的帐篷心都揪紧了,又听到他的言论,更是气得不能自已,若不是身子骨还虚弱,恨不得啖其血肉。
“自视甚高却又鄙陋卑劣,此为第三大共性。”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林之冉眼眶发红不停地念叨着,显然气得狠了,“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一个好男儿吗”
林照樱看着林之冉气得发抖,赶紧给她顺了顺气,她略微思索,“自然是有的。”
林之冉仰头看她,替阿姐受的委屈默默流泪。
“靠近启国与邻国相接之地有个叫寒鸦村的,但因为气候寒冷和之前常年的战乱波及,寒鸦村地广人稀,仅有一户卖肉的人家。”
“我与父亲也常去那边打打牙祭,久而久之也算熟识了,卖肉的是一对夫妻,丈夫字长风,妻子名小满。”
“长风是断了一条腿的读书人,听说是去赶考的路上被马车碾断了左腿,丢了半条命回来以后,就在村子里边读书边陪小满卖猪肉小满听说乃屠户之女,生性泼辣好客,与军营里的人大多都认识,挣钱是一把好手。”
“我与小满熟识之后曾一同饮酒,酒过三巡才知,她们夫妻二人是私奔,彼时小满被父亲强嫁连长风的那条腿都是被他们故意用马车撞断的,如今两夫妻相濡以沫,虽多有操劳但甘之如饴。”
林之冉听着林照樱所说的故事,终于稍感慰藉,“长风愿意为小满失去一条腿,小满也为长风失去了富庶生活,却从不埋怨对方,怕是苍天也要为之动容。”
她难得听到这样的故事,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悲的是自己远不像小满她们那般圆满。
林照樱叹了一口气,“世间事哪有这么圆满,长风回寒鸦村的第三年,因为腿疾最终还是去世了。”
“怎会如此!”林之冉惊呼,她一向心善,这回切切实实的为这两人担忧,“那小满可怎么办”
“小满将几年积蓄花尽,也曾带着搀着长风各处求医,最终也挡不住他撒手人寰。”林照樱顿了顿,问道“阿冉以为,小满后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