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忠顺王派自己的长史来贾家说这件事,可以说是以一种十分正式的方式来质问了!一开始贾政甚至还以为这么正式是来说亲事呢!
故而此时被忠顺王府的长史明里暗里的如此一番羞辱,想到今天贾家又在满神京面前狠狠的被人打了一嘴巴!还得强忍着屈辱给人家赔罪………
贾政心里顿时便是怒火中烧,又惊又怒!一面也是给忠顺王长史看,一面也是果然恼怒,当即便是一拍桌桉,命人唤了宝玉来!
宝玉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虽然有些好奇忠顺王府来干什么,心中祈祷着最好是能来退婚的就是好了!虽然他自己知道不可能,但是到底是抱着几分幻想。
他又哪里知道,还真叫他给盼到了!愿望居然成真了!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忠顺王和贾家还结个屁的亲!不再次结仇都算是好事儿了!
宝玉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急忙的赶来时,却仿佛被顶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贾政见他来了,当即便是一拍桌子便怒声质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
宝玉顿时便是吓了一跳,急忙的便是在心中急急的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甚么错事,只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在家里发愁之外果然是什么都没做啊!
因此宝玉颇为委屈的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子果然不明白,因为老爷之前有言在先,儿子最近,最近就是老实的在家里读书啊………”
提起这个贾政不由得更怒了,定亲之后贾政还以为贾宝玉长大了,谆谆教诲了他好一番,大概意思就是成亲了就是个男人了,爹以后也不会再打你骂你了,只是你自己也得记住,要常常自省己身,尤其是成亲前这段时间,老实一点,不要乱跑乱闯祸………
谁料你是不在家里闯祸了,你他娘的闯祸闯到你老丈人家里了!
此时见宝玉这样说,贾政只觉得是宝玉谎话连篇的遮掩,不由得更怒,当即便是质问道:“畜生还敢狡辩!我问你!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宝玉听了心下顿时便是一惊!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冷汗唰唰便是落了下来!
却原来是之前在一起喝酒之时,聊到宝玉定亲的事情,便都说如今也都大了,连宝玉都快成亲了,也合该各人又各人的前程事业了!
冯紫英便说他爹神武将军冯唐早就给他找好了在紫禁城内做城门将的差使,卫若兰也说等宝玉成亲之后,他便也要启程前往宣府投奔他爹去了,他爹在宣府给他谋了个武职,陈也俊等人,均是各有各的出路。
一时间有些惆怅伤感,颇有几分盛宴将散,青春不再,好友寥落天涯之感,这个时候琪官也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着说起了自己的畅想和未来。
在这种气氛下大家都喝了点儿小酒,难免的就有些动情,所以琪官便是说起了从未和众人提起的辛酸事,说在王府的不易,说以笑侍人的身不由己,说世人的冷眼嘲笑………
说的众人都是哭了起来,琪官也说起自己的未来,只希望能有一处远离尘嚣的宅子,三两好友,种花弹琴,从此再不出门………
众人都是有些喝多了,再加上好友如此坦诚心酸之事,难免也是生出几分剖白之意!
便是都是举杯共庆,虽未明言,但是几乎都是有几分怂恿蒋玉涵的意思,其中,自己好像也是趁着醉意和不如意说了那么几句………
现在记忆清晰了,宝玉便也知道蒋玉涵八成是真的逃出忠顺王府了!因此心中一惊,一阵忐忑不安!
想了一想,连忙回道:“老爷明鉴,儿子,儿子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都不知到底是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
宝玉说着,也知道事情大了,便是哭了起来,贾政尚未及开口质问,只见那长史官倒是先冷笑着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贾政心中满是耻辱,但是自知理亏,便也不敢多说,那边宝玉见他老子都不撑腰,便是更恐惧失措!
只是到底惦念着是好友相托,自己话都说出去了,岂能相负,故而虽然心中害怕,却仍旧是连说不知,犹犹豫豫的小声抽泣道:“恐是讹传,也未见得。”
那长史官闻言便更是冷笑道:“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宝玉听了这话顿时便是脑中如黄钟大吕轰然一响,三魂也生生吓掉了七魄!便是惊的目瞪口呆!
这件事可以说是极其私密,就在上次从云儿那里对酒令的时候,双方喝多了出去更衣,路上搭上话说了几句,彼此聊的投机,一时彼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蒋玉涵便是赠了这茜罗国女国主上的汗巾子!
这等私密之事,连一同喝酒的薛蟠等人都不知道,如何现在这个长史却明明白白的连颜色都说出来了?
宝玉一时心中惊疑不定,便是心下暗自思忖:“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亦是瞒他不过了,不如赶紧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叫老爷知了,岂不苦也!”
因此宝玉也是不在负隅顽抗了,低着脑袋小声抽泣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
贾政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宝玉,那长史也是瞥了一眼贾政,随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宝玉方才嗫嚅着道:“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那长史官听了,便是击掌一笑道:“这样说,便一定是在那里了,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没有,还要来请教。”
说着便是起身似笑非笑的扫视了贾政宝玉父子二人一眼,仰天大笑的便是出门扬长而去!
贾政此时气的那是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呵斥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说着便是一直送那官员去了………
贾政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荣庆堂上顿时便是寂静一片,众人的面色皆是有些古怪,就连王夫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贾母更是面色错综复杂,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床上的宝玉,虽然还是那样的浑身伤痕,但是贾母却少了几分慈恩之心。
这个………好像打的也不算特别重哈………
贾家姐妹们也是有些情绪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宝玉,在她们的印象里,宝玉不是这样的,她们也不想宝玉变成这样,可是………事实就是,宝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说和老丈人玩一戏子这件事还算是男人风流,小孩子不懂事误交损友被带上了歧途,那,人家琪官这么信任你,把自己的住址都告诉了你,你转头就扛不住把人家卖了,未免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