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财产,苏倩芸还真没信心能要回来,因为她不像赵容萱家族只剩她一个人,她还有堂哥、堂弟一大堆亲戚,规矩就是哪一只绝后会由族长决定过继个男丁过来继承家业,不可能把财产给女子,顶多她娘的嫁妆能给她,但她娘是花楼出身,哪有什么嫁妆又十分爱享受,平日里得的银钱都花用了,她根本分不到什么。
只是苏家如今也算败落了,薛家在边疆人眼中却是如日中天,刘家靠着薛家在外就可以耀武扬威,以势压人,她这才让刘家去边疆。
她想得很清楚,直接让薛家去要,讨要来的算她的还是薛家的且薛驰最近名声受了影响,也不适宜去做这样的事,让刘家做,万一出了事也是刘家的罪过。
如果真能讨要到,薛家想要就得让她进门,她进门仗着薛家的势,刘家也不敢真的不给,顶多分给刘家几分甜头。
这些是她日后的保障,是以,她如今最大的难关就是破坏薛驰和容萱的婚约。并且尽快提升自己的地位。
苏倩芸风雨无阻地日日向老太太和刘夫人请安,一家子一同用膳的时候,对刘老爷也十分尊敬,对兄嫂、弟弟们更是礼让三分。多她一个人,对刘家完全没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让每个人心里都很舒服,渐渐也就接受了这么个多出的“大小姐”。
府中下人见风使舵,一个个见到苏倩芸都讨好得很,又听说苏倩芸会有大笔嫁妆,全都挤破脑袋想往她跟前凑。苏倩芸趁机物色了几个胆大的,开始用手边的财物命人出去办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哪里都有不正道的和尚道士,没被人发现之前都被大家当成是大师敬重。下人打听事情比主子方便,很快就给了苏倩芸准信,找到个很贪但名声很不错的“大师”。
苏倩芸计划多日,一咬牙把刘家人送她的礼全拿去典当,换了银钱送给大师,然后便讨好了老太太,说动老太太带家中女眷一起去寺庙上香。
家里添了人确实是好事,上香感谢一下佛祖很正常,且苏倩芸守孝那么多年,来京城又闹出风波被不少人嫌晦气,连刘夫人都忌讳地把她关起来,去庙里去去晦气也是好事。
于是刘家几位女主子便结伴去了庙里。薛母当初是打着慈爱的名头说服兄嫂收养苏倩芸的,此时当然不能不闻不问,正好她有些迷信,觉得薛驰这段时日晦气得很,便决定带薛驰同她们一起去。
一路上苏倩芸都紧张不已,她所有的钱财都给出去了,日后也再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成与不成,就在这一次!
这家寺院香火很旺,京城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边上香,点个长明灯、添些香油钱,人来人往有很多香客。
刘老太太带众人拜过佛、上过香,就叫每个人求签,大家有好有坏,都是寻常,唯独苏倩芸抽到一根上上签,说她运势很旺,富贵荣华抬手即来。
她如今已是刘家人,刘家众人自然喜笑颜开,连薛母都放了心,不是扫把星就好,就不会再带来晦气了。
这时解签的小师傅说大师在寺院里,刘老太太一听,连忙带众人过去求见,想让大师给他们家批批命,实际是想知道苏家那些财产拿不拿的回,刘家到底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她平时再怎么偏向薛母,也把薛母当成外嫁女,薛家好哪里有刘家自己好来得好所以都不用苏倩芸撺掇,她直接就入套了!
大师很有点深沉神秘的感觉,看了他们的面向,又看了他们的八字,对刘家人笑道:“贵人入宅,运势兴旺。缘分越深,运势越旺,若虚情假意则反之。”
刘家人一怔,互相看了看,最后视线都落到了苏倩芸身上。刘老太太不确定地问:“我最近新认回来一个孙女,难道说……”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凡事不可强求,不必说透,但随心意,真心待人方能换来福报。”和尚说得云里雾里的,但就是让人觉得她们要真心对苏倩芸好,否则他们就要倒霉了。
倒不倒霉的没人在意,她们此刻只想着,苏倩芸能旺刘家啊!只要她们好好待苏倩芸,日后刘家什么都不愁了。老太太甚至在想如何加深缘分,想让苏倩芸嫁给几个孙子了,只恨他们怎么就认了亲,竟不能将这女娃长久留在家中。
薛母就动了心思了,刘家不能和苏倩芸结亲,她家能啊!苏倩芸本来不就是要给薛驰做妾的吗
她忙开口道:“大师也帮我儿看一看,近日烦扰之事颇多,望大师指点一二,看要如何破解”
大师把目光放到薛驰身上打量片刻,微微皱眉,还很慎重地掐算了一下。
薛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地问:“大师,可是有何不妥”
大师迟疑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但令郎身上这桩姻缘实在是……”
薛母急道:“如何我儿是定了亲,可是这亲事不妥当但,他们已经订亲四年了。”
大师点了下头,“不错,这段姻缘线已被血煞缠绕,女子属阴,所受之苦不显,男子属阳,日日都在消耗运势抵挡,长此以往,令郎恐怕会霉运缠身、病倒在床。”
所有人都是心里一惊,可以说他们如今的所有荣耀都来自于薛驰。若薛驰失去大将军的的荣耀,他们全都没好日子过。
薛驰却不大信这些,更觉得这话像诅咒,难听得很,不悦道:“本将军上阵杀敌、精忠报国,自有一身浩然正气,哪里有怕血煞的道理”
薛母立刻冷脸训斥,“不得胡言!此乃神佛落脚处,你怎可如此质疑大师”
大师好脾气地摆了下手,像个沉稳的智者,叹道:“女方身上有世代积累的血煞之气,原本将军是阳刚正气,与之恰好两相抵消,得以相安无事。但将军征战三年,也积累了三年血煞之气,没散之时便见了女方,两边血煞相融,直接缠绕在了姻缘线上,无法化解。”
一句“无法化解”打消了众人所有的迟疑,任何骗子要骗这种钱都要说可以化解,让她们拿掏银子,可无法化解就是没打算管。
说不定大师就是觉得被薛驰冒犯才不想管,薛母顿时急了,“大师,我儿年纪尚轻,万不能如此度日,大师慈悲为怀,还请大师指点迷津。这姻缘……是否断了就无碍了”
众人紧盯着大师,大师叹口气闭上了眼睛,转动佛珠轻声念经,薛母还要再问,旁边的小沙弥已经抬手示意他们出去了。
一到外面,刘老太太立刻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都说‘不破一桩婚了’,还不就是断了的意思吗大师不能明说,能这样提醒我们已经是仁善了。这次万不能再顾虑什么,驰儿重要,旁的那些都算了吧!”
刘家儿媳没看透薛家和赵家的事,一直以为薛驰是念着师父之情才不肯悔婚,便道:“表弟,别怪表嫂说话难听,你再想报师父之恩,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你要是出点事,你娘可怎么办”
原本薛母恨不得立马冲去赵家退婚,但这话却敲醒了她。
师父之恩,这是一辈子都卸不掉的包袱!当初薛驰就是在赵成威面前立誓会照顾赵容萱,才得了军中人心,若如今只因大师一个批命,他们就急吼吼地退婚,不管日后如何优待赵容萱,都会遭人诟病。
再者先前薛驰因带回苏倩芸、与容萱打斗之事,已经影响到名声,一旦退婚,怕是名声再也挽救不了了。
就这么一瞬间,薛母想到了一条毒计,镇定下来道:“此话不对,赵将军的恩情,我们薛家说什么都不能忘,退婚是万万不可的。今日之事谁也不要传出去,待我多寻几位大师求求化解之道,一定有办法能化解。”
苏倩芸愕然抬头,正好对上薛驰怀疑的视线。薛驰杀过那么多人,为了不害怕,从不相信鬼神,自然对大师批命心怀质疑,且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苏倩芸,此时见到苏倩芸的反应,脸色就冷了下来。
苏倩芸忙转过头缓了缓,一副和嫂子相似的表情站在一边完全不起眼,旁人谁也没注意她的异样。她心里紧张得很,暗恨自己沉不住气,可她怎么能想到都到了这一步,薛母竟还不肯退婚她真的不敢置信,那赵容萱到底有什么好,让薛家如此坚持,这一招没用的话,她还能做什么
薛母因想到计策,不想再在寺院逗留,更怕苏倩芸私下纠缠薛驰被人撞见,节外生枝,干脆连斋饭都没吃,随便找了个借口带薛驰回去了。
苏倩芸气得小腹隐隐作痛,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薛母为何是这般反应。她为了这一日做了多少事如今全都前功尽弃,她真的不甘心!
电光火石之间,苏倩芸也想到一条毒计,那就是把容萱的命格传出去。
刘家人吃斋饭的工夫,苏倩芸身边的小丫鬟出去转了一圈,外头就渐渐传起一个消息——赵家世代枉造杀孽,惹来冤魂无数,血煞之气冲天,因此个个都不长命,赵容萱也无法长寿,且克夫克子。
同一时间,薛母也找了人暗中传出消息——赵家将杀气太重,毁损福德,个个短命。赵容萱天煞孤星,刑克六亲。
两人虽没商量过,但做的事出奇的一致。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传得最快,不到傍晚就传遍了各个府邸,连市井间也议论起来。
安乐从外面回庄子,愤愤不平地找到容萱说:“那些人太离谱了,竟然说小姐你命不好,过去二十年都没人说过这话,如今突然这么说没人觉得怪吗小姐你施粥行善,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们说忘就忘,如今就只知道说你的不好了,还说那姓薛的最近不顺都是你克的,气死我了!”
容萱坐在窗边,靠在窗棂上托腮望着远处,想了下,笑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好了,别为那些人生气,去叫赵一过来,我有事吩咐。”
安乐撅撅嘴,不乐意道:“小姐就爱叫他们做事,我们这些人,小姐都不爱用了。”
“谁说的等你练好武艺,我自要重用你的。”容萱笑着捏了捏她的圆脸,催促道,“快去,有要事。”
“是!”安乐不敢耽搁,转身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