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帝几乎暴跳如雷。
南流景这番说辞,和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有什么区别!
如果南流景知道永庆帝心中所想,一定得说一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系统夸奖道:这孩子也太清醒了。
它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里,无论主人公在家庭里受到了多少伤害和冷待,到了最后,主人公一定会与家庭和解,迎来大团圆结局。
也许有时候与亲人和解,是为了放过自己,让自己能从家庭困境里走出来,但并非所有伤害都值得被原谅。
至少永庆帝这样的人渣是绝对不值得被原谅的。
姚容笑道:[需要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吗。这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天下共主。]
也对,就南陵这点儿小道行,还想pua我们未来的皇帝陛下?
永庆帝的脸都涨成了青紫色。
他已经被南流景扒了个干干净净,所以也懒得再装了,放弃从情谊去糊弄南流景,转而从利益去说服南流景。
“如果朕是你,朕一定会收下那道诏书。”
“现在宫里的消息还没有扩散。”
“一旦消息传开,朝臣知道你就是姚南,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待你?青史又会如何评价你?你明明可以用一种更简单更轻松的方式来获得一切,又为何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永庆帝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意味深长道:“年轻人,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就做出让自己将来后悔莫及的事情。”
南流景冷笑:“朝臣如何评判我,我不知道。”
“青史如何评价我,我不在意。”
“我不在乎千秋万世的盛名,我只要眼下的公道,我只要未来一百年的太平盛世,我只要我这一生问心无愧,不负天下。”
“但你放心,朝臣会如何看待你,青史会如何评价你,我已经能预见了。”
堵得永庆帝再次说不出话来,南流景继续开口。
他替自己质问,替他母妃质问,也替这天下万民质问。
“明知姚家冤屈,却不为忠臣主持公道。”
“养大季家的野心,却无法遏制他们,最终让朝政落入季玉山之手。”
“如屈建白这样的贤臣,就因为不愿同流合污,在朝廷里寻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明知季贵妃在后宫残害妃嫔,甚至亲手害死了你的皇嗣,你却不思悔改。”
“拿到了季玉山通敌叛国的罪证,却没有第一时间治他的罪,公然践踏刑法律令,让朝廷进一步失去民心。”
“在我看来,今日这场宫变,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你将大烨王朝推向了深渊。”
“放肆!”永庆帝色厉内荏,“只要朕一日没有退位,你一日没有继位,朕都是大烨的天子。你敢审判天子?”
南流景反问:“如果天子有罪,为何不能审判天子?”
他开始一一细数永庆帝的罪过:“你在位这么多年,做出的恶事不计其数,做出的功绩却几近于无。”
“你可知道大烨人口始终在锐减?苛捐杂税越来越多,每年收缴上来的赋税却越来越少?有多少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你可知道今年黄河决堤,直接损失了多少农田,直接造成了多少民众受灾?”
“如果觉得这些问题问得太广,那你可知道今年的米价相较去年涨了多少?”
“大烨朝历代皇帝若是知道后世出了你这样一个不肖子孙,他们九泉之下怕是都不能瞑目。”
这些问题,永庆帝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愈发恼羞成怒,指着南流景破口大骂。
看着神情扭曲癫狂的永庆帝,南流景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早已无颜活在这个世间。”
“而且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得太体面,以免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无法对列祖列宗交代。”
“行了,外面的雨快停了,我们的谈话也该到此为止了。”南流景从旁边取来一道空白的诏书,“我不需要你写什么传位诏书,但这罪己诏,你还是要写的——还姚家清白,向天下人承认罪行,宣布退位。”
永庆帝充分体现了死不悔改的精神:“朕何罪之有,朕只不过是受到了季玉山的钳制,受到了季贵妃的蒙蔽,受到了那些利欲熏心之辈的欺瞒。”
“而且,你不是不愿受朕的恩惠吗,那你为何要收下朕给的那个木匣!”
南流景朝齐明煦使了个眼色。
齐明煦立刻上前,将永庆帝摁倒在地。
南流景起身,走到永庆帝面前,一脚踩在永庆帝的肩膀上:“暗阁不是你的所有物,暗阁是为皇帝保驾护航的机构。”
“军队也不是你的所有物,军队是大烨朝的军队。”
“至于传国玉玺和天子私印,就更是如此。”
这些东西,是给“皇帝”这个身份的。
所以永庆帝这种“我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受到了我的恩惠”的言论,真让南流景腻歪。
“东西给了我,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对得起大烨列祖列宗的事情。这么一想,应该是你受了我的恩惠才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