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泪眼婆娑守在床榻,手持帕子不停擦着元哲额上汗珠。
元哲趴在床上,薄唇干裂,未见一丝血色。紧咬牙忍过伤口剧痛后,咧出不算难看的笑容,安慰道“表姐不必担心,且先去休息吧。”
“不行!”赵夫人满脸泪痕,握住元哲发凉的大手,泣道“我要在这守着你!”
“你在这,徒增伤心。”元哲抽出手来,反握住赵夫人的手“况且,我饿了。”
赵煜趁此插进话来“殿下早早出了城,如今午时过去,早就饥肠辘辘。妇人快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来。”
“裴启桓的那份,不必清淡。”元哲满眼柔情,不自觉勾起嘴角“他身子弱,又不喜鱼虾,各色的肉给他多备一些。”
“你真是”赵夫人拿着帕子轻打了元哲一把“自己伤成这样,还想着别人。且好好养养吧,不养好,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放心。”
直待赵夫人出去,赵煜方走进里间。
“荼州一行,怕是危险。”赵煜眉间皱出深深沟壑,浑厚的嗓音颤出一丝担忧“未等走远,便迫不及待刺杀,这群人,急红眼了。”
喉中传出冷哼,狭长的眼眸半眯,射出凌厉寒光“文臣,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殿下的意思是?”
“可别忘了,雀鸿楼的主子。”元哲轻阖眼,盖住眼底阴鸷,挥了挥手“且拷问拷问,什么手段都用得,但要留活口。”
赵煜面色凝重,躬身浅行一礼。走到房门口,恰遇赵德勋端着药碗过来,父子未多言语,便交错开来。
元哲一口气喝干了苦涩汤药,强打着精神朝赵德勋问了问顾七的情况。知她无恙,放下心来。随后彻底趴在软枕上,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赵德勋出去。
赵德勋抿了抿嘴,端着药碗起身之时,见到小桌上团着白绫,上面沾着暗红血迹。
“殿下,您先前是用这白绫包的伤口?”
“嗯。”
“真是奇了,这白绫够长,却不够宽,衣裳做不得,谁会随身带着?”赵德勋面露好奇,不自觉凑上前去。
抬手刚要摸,身后便传来一声厉喝“别动!”
这声音犹似雄狮发出的沉沉怒吼,唬得赵德勋不敢再动。可内心好奇按捺不住,只好曲着身子,围着这白绫左看右看。
这是她贴身之物,最为私密,怎能被旁的男子盯着!
元哲眼底腾起怒火,脸色越发阴沉“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赵德勋吓了一跳!
自己本就与哲王殿下有亲,相处起来偶尔僭越,也不过轻轻责斥,怎么今日如此反常,不过一截白绫,竟引得哲王殿下如此愠怒!
且不说那白绫普通,即便是镶了金银,在自己眼里也是不值钱的。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这等白绫,随便在大街上寻一家铺子,便能拉回一车来!
赵德勋不由得委屈,顿时厌弃眼前白绫,转过身再也不看。
元哲并未睬他,探着眸子望向桌上白绫,不自主臆想顾七脱下这白绫之景,暗怪自己晕了过去,竟没能亲眼目睹
“咳咳!”元哲猛咳两声,晃了晃头!
自己在想什么?
“殿下,我先出去了。”
元哲板正着脸,“嗯”了一声。随后又叫住赵德勋“寻个干净的丫鬟来,洗洗这白绫,从洗到晒,皆要她一手打理。再去街上买几尺红绫,拿过来。”
赵德勋仍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殿下要红绫作何?若是裁衣裳,上好的料子有的是。”
元哲瞪了他一眼,面露不耐“你再多问,这红绫便留给你自尽。”
赵德勋吓得缩了脖子,讪讪端着药碗出了房。
房内总算得了清静,眼下饥饿架不住困顿。元哲眨了眨眼,只觉头脑发胀,又昏沉得厉害,干脆抱住软枕,沉沉睡去。
吹吹打打的声音,从朦胧到刺耳。
各色人群穿着红粉花袄,喜气洋洋,迎面拱手便道“恭喜恭喜!”
手上拽着大红色喜花,朝前缓缓挪着步子。
傧相在前面站着,昂着头高喊“一拜天地!”
周围充斥着欢声笑语,众目睽睽下,弯腰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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