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兰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李景浩,周护!”顾七边走边朝二人招手“有事同你们商量。”
二人不明所以,凑上前去。
“怎么了大人?”
“我在想,壮丁每日十文钱,是不是少了点。”
李景浩朝上游段的几个汉子望了望“他们抱怨钱少?”
“不是不是,”顾七连连摆手“只是觉得,每日十文,怕是攒上一年,也难裁两件新衣裳。治水本是为百姓谋福,治水结束,庄地粮食丰产,最终落到百姓手中的,不过是一斛粟米罢了。”
“不错,”周护双手交叠,眉头微微皱起“若成功将水引到后面三个郡,庄地想来会被达官贵人收了去。可眼下并没有多余的银钱,若多给,怕是月余就要散尽了。”
“我有法子。”顾七从怀中掏出自己誊抄的纸张,递给周护“图上划出的几块地方,种上大片芦苇,用郢江淤泥喂养,这样一来,淤泥可以就近处理,无需拖到城外晒干。”
周护细细看着,眉头舒缓,尔后大笑起来“大人!您真是英明!”
“我看看。”李景浩面露疑惑,从周护手中抽出纸张,大抵翻看后咧嘴笑道“这样一来,能节省很多时间,清淤的速度也能快些!”
顾七面露得意,对韩子征越发崇拜。
“你们且同其他郡守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分配,争取在七月中旬,将清淤、种植弄妥当。”
“好!”
“裴启桓。”
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顾七一激灵!
李景浩同周护恭敬行礼,齐声道“殿下!”
顾七低头转身“殿下。”
许久,不见有话。
顾七暗道不妙,连忙跪下来“拜见,哲王殿下!”
李景浩和周护状,也跟着跪下来“拜见哲王殿下!”
“起来吧。”
目光落到周护手上,冷声道“拿的什么?”
“回殿下,是裴大人所绘的图。”周护将纸张悉数呈上。
元哲扫了一眼,幽幽开口“嗯,且去忙吧。”
李景浩与周护对视一眼,朝元哲又浅鞠一躬,快步朝下游去寻其余几位郡守。
顾七尴尬站在原地,还在细细思考是哪里得罪了他。
“裴启桓。”
“臣在。”
元哲打量着顾七,见人无恙,放下心来。相处久了,对裴启桓的关注越发多了些。似入了魔,片刻看不着,便百爪挠心般难熬。分开不过眨眼工夫,脸上便多了道伤口,纱布将小半张脸遮住,更显孱弱,不由得心疼,更想着时刻绑在一起才好。
“回去吧,午宴要开了。”
“哦,好。”
顾七缩了缩脖子,跟在元哲身后朝回走。
归去一路无话,回到刺史府,顾七入厢房换了身干净衣衫,返回前厅同元哲、薛沛林吃茶。
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小厮到前厅传话“殿下,郢山郡郡守陈大人求见。”
“嗯。”
陈润生身着官服,跟着小厮行至前厅。
身边并未跟着老人,且面露愁容,便知结果。
顾七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润生步入厅中跪下行礼“拜见哲王殿下。臣办事不力,昨夜回去方知,祖父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念在他年事已高,便未邀来。望殿下恕罪,臣认领责罚。”
元哲轻抿薄唇,眼中并未露出惊讶。
这结果,乃是意料之中。
“起来吧,代本王问候陈老先生,让他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大可来刺史府取。”
“谢殿下!”
陈润生惶惶起身,弓着身子道“殿下,李郡守派人寻臣,想来是有要事。这午宴,臣便不陪同了。”
“嗯。”
待陈润生出去,小厮又跑来传话“殿下,人到了。”
“请进来。”
丫鬟早早在前厅搭了两列小桌,郢江郡达官贵人的家主悉数赶到,谨慎踏进前厅,朝着上座的元哲行礼后,依次在两旁落座。
这饭吃得别扭。
往常有大事,皆是晚宴。
元哲偏择了午宴,且没有声乐歌舞,连酒都没有准备。
再看饭菜,更是寻常,甚至还不如平时吃的。
顾七抚着茶盏,细细思索,尔后抬起头来,迎上元哲的目光,抿嘴一笑。
安静诡异的席面,让各家家主亦是惶恐,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本王。”
元哲一开口,吓得几个人手抖,洒出茶来。
“在这郢江住了许多时日,想来还未见过诸位,不知,诸位都是哪家的?”
左侧席首位的男子,直起身来“回殿下,小人是淑贵妃庶弟,家里庄地,是冯睿西面那几块儿。”
“哦,原是宫中淑贵妃的家眷。”
“呵呵,是,是。”那男子擦了擦汗,不敢多言。
此后几位家主按照顺序依次介绍,顾七细细听着,了解到郢江郡的庄地,大抵分为三部分,其一属宫中妃嫔的家眷,其二则封给将军,由专人代管,其三便是郢江官员的庄地。
介绍完,不再有话,众人挑着吃了几口,手中拿着筷子不再动弹。
元哲并未理睬,只细细吃着午膳。随后擦了擦嘴,道一声“诸位,今日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说罢站起身来,众人纷纷起身,宴席草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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