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顾七抖着身子,转身往旁边矮小的茅草房跑,腿脚却不听使唤,“扑通”!
整个人摔了下去!
身上沾满沙尘,双眼狰红,绝望吼了一声“晏——楚——荣!”
元哲快步上前,将顾七拽起,任她满身脏污,攀在自己身上。
“救命啊——”她浑身颤抖,嗓子已哑,撕扯得喉咙胀痛“晏楚荣!”
晏楚荣听到嘶吼声,夺门而出!
县官和老村长面露震惊,跟着奔了出来。
两个姑娘跟着跑到灵堂前,见惨烈一幕,不由得惊叫起来。
听到小儿啼哭!
“孩子,孩子!”老村长急得跺脚!
姑娘们忙跑了回去。
元哲搂着顾七,疾步回到灵堂时,晏楚荣正好放下搭脉的手。
县官在旁问道“怎怎么样啊?”
晏楚荣仰头望向元哲和顾七,摇了摇头。
“哎呀,这这这”县官愁得拍手“怎么这般想不开呢!”
老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出去寻村里的妇人,帮忙殓身穿衣。
顾七望着那棺材上的猩红,眼前忽然发黑,全身痉挛,胃中更是翻江倒海。
“呕——”才喝进去的药悉数吐在了元哲身上,整个人浑身冰凉,抽搐不停。
“晏大夫!”
晏楚荣正抬手细擦着周素萍额上迸出的血,听到元哲呼,转过头来,急忙冲过去将顾七抱了起来!
“殿下,找些热水来!”说完,抱着顾七进了旁边的小矮房。
本安抚好的小孩,见到顾七四肢厥冷抽搐,又吓得哭嚎起来!
晏楚荣顾不得许多,只好让姑娘抱着孩子先去灵堂。脱下自己外衫,盖在顾七身上,握住顾七冰冷的手,哈了哈热气,快速搓了起来“小七,小七,醒醒!”
顾七躺在土炕上,浑身冰凉,额头却烧得滚烫,惨白的脸,唇上泛青。
“你别吓我”晏楚荣面露焦急,将身上衣衫褪下,只留下单薄的内衬,悉数盖在顾七身上,不停搓着顾七的掌心和胳膊。
“热水!”
纵是战场厮杀、见惯生死的元哲,也被这情景吓得面色发青。登时抛下王爷身份带来的尊贵面子,端着盆热水跑了进来。
“用热帕子擦她的手心。”
待元哲接过顾七的手,晏楚荣慌忙起身去寻药箱。
药箱中的瓶瓶罐罐发出“咣啷啷”的响,翻出针灸包,快步返回炕边。
捏着针的手微微发抖,晏楚荣抬起手背擦掉额上的汗珠,深吸口气,缓了缓慌张心绪,一只手摸到穴位,另一只手便将针扎了进去,下手快、稳、准,抬眼看向顾七,身体不再抽搐,泛青的唇渐渐恢复红润。
“呼。”晏楚荣整个瘫了下来,却仍旧心有余悸,紧紧盯着顾七。直到顾七呼吸恢复平静,放下心来,目光移到炕边的元哲,见元哲蹲在炕边,左手紧握着顾七发凉的手,右手拿着热帕轻轻擦拭着顾七额上沁出的汗。
即便侧着脸,也未能掩藏眸中的担忧与心疼。
这小王爷,确实是动了心思
“殿下,”晏楚荣起身,拉开二人的手“您的衣衫脏了,不如回客栈换一身,这里有县官和草民照应着,不会有事。”
元哲望着顾七,见她再无异样,紧蹙的眉微微舒展,恢复冷峻模样“嗯。”
晏楚荣站在房门口,见元哲直奔灵堂,跟县官细细叮嘱着什么,随后跨步出了院。再望向灵堂,几个妇人和汉子吵吵嚷嚷,将周素萍的尸体小心放进了棺材。那孩子被人搂着,懵懂望着棺材,指着周素萍的尸体喊了声“娘”。
漆黑的天渐渐变成湛青色,打更声响,寅时。小院子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几个汉子劈了柴,将火烧旺,架上两口大锅,往里面泼了一瓢水,妇人拿着饭帚刷起锅来。
忙到卯时,天却越发昏沉起来。
一个身材稍显臃肿的妇人,待刷完锅,手在围裙蹭了蹭,仰头望着天“咦,这是要下雨哟!”
“这要是下雨,可怎么出殡呢?”旁边瘦高的妇人凑上来添了一句。
随后二人嘀嘀咕咕,比手画脚,再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唉。”
听到床上的人发出长叹,晏楚荣回身凑了上去“醒啦?”
顾七拿下额上帕子,眼睛红肿,哑着声音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晏楚荣探手摸了摸额头,烧还未退“不然你在这休息吧,别跟着出殡了。”
“那怎么成!”顾七急得起身,声音高了些,却越发沙哑。艰难咽了咽口水,扯着嗓子道出一声“水。”
晏楚荣忙倒了碗温水过来,顾七接过却不敢大口吞咽。每咽一口,犹如眼下薄薄的刀片,割得嗓子生疼。
好歹润了润喉,便要起身出去。
“你还发着烧”
“没事。”顾七紧皱着眉,直奔灵堂而去。
元哲早早从客栈换了身墨色长衫,从头到脚皆是素净的黑色,此时正站在灵堂,和众人商量出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