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要瞎了!”戎狄揉了揉眼,起身道“先生等我出去练练剑,清醒清醒再说。”
“戎将军,算我一个!”谢若泠跟着跑了出去。
厢房里,只剩顾七和晏楚荣两个。
“给点建议?”
晏楚荣正端着茶盏,慢慢熏蒸发酸的眼,听顾七这语气,似是没了主意。他微微勾唇,笑了起来“要看你,想做到哪步了。”
顾七不解道“什么意思呢?”
晏楚荣缓缓睁眼,轻启软唇“若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红袖楼里的姑娘,尽够了。更何况扳倒了江铭川,断了拐卖这条线,百姓便知你已尽力。余下的,寻或不寻,对你来讲意义不大。”
顾七垂着头,长叹口气“可那些流落在外的女子,会不会盼着有人能来解救呢。”
“你想一个不落地找到她们?”
“不现实。”顾七摇了摇头,眼中充满无奈“这要寻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荼州治水耽搁不得,得尽快回去才是。”
“所以,你已经做了取舍了。”
顾七抬眼看向晏楚荣,心中似堵了块大石头,闷闷的。她张了张口,终化作长长叹息。
“你有没有留意过一个细节?”
“嗯?”
晏楚荣提笔,圈出几个人的名字来“你且看看,十五年前的女子,基本都送去了哪儿。”
顾七捋着单子,喃道“洐州、泽州、国都!”
“十五年前,江铭川不过几岁,显然不是他所为。”
“难道是他爹?”
晏楚荣摇了摇头“若他父亲有这番心计,还至于停在七品县官上?”
顾七细细看着单子,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七年前的,基本都消耗在青州城里,送到各家大户里做奴婢。”
顾七点了点头“对,七年前这批,悉数放到青州里了。”
“至于三年前的,年纪正合适,或入了红袖楼,或送给人做妾。还有一部分,送到云国去了。”
顾七沉默,晏楚荣的提醒,让她发现了新东西,却没有更多头绪。
“先生!可看出什么?”
顾七抬头,见戎狄和谢若泠满头大汗回来。
“没什么,”顾七敛起愁容,笑道“出去一圈,可想到什么好对策了?”
戎狄搔着头憨笑起来“我一介武夫,哪有先生这般聪明。不过!我认为,所有的答案都该在江铭川身上,若有什么疑惑的,直接去问他不就得了!”
顾七起身,恍然大悟的模样,用力拍了拍戎狄的肩膀“戎将军!不愧是你!你想了一个”
戎狄还未得意,便看到顾七瘪嘴嘟囔道“好烂的主意。”
“嘿嘿,先生跟殿下学坏了,现在拐着弯笑话我。”
顾七调皮地吐了吐舌“开玩笑的。江铭川,的确会知道很多事情,但如果自己没点子东西,是撬不开他的口的。”
谢若泠同戎狄一样,都是心思单纯的人,俗称“直肠子”。这种弯弯绕的心思,自是不懂,索性不去参与,只低头默默吃茶。时不时偷瞥向晏楚荣,晏楚荣却很少理睬。
“不如,”戎狄嘴里塞了个果子,含混不清道“去问问殿下。你们都是聪明人,想来谈着谈着,就有头绪了。”
顾七一怔,面容尴尬起来。同元哲相处的几个月来,好似习惯了大事同他商量。可晏楚荣早上的一席话,让她不由得犯愁。若亲近过了头,让元哲发现端倪,拆穿自己女儿身份
更何况,她揣测十五年前的拐卖,和云国有关,不好同元哲细说。
罢了!
顾七抄起单子,拉起戎狄的手“戎将军,江铭川押在哪了?”
戎狄不明所以,但见顾七如此焦急,手中攥着半颗果子,带着顾七到府牢里。
将军府的地牢,远比衙门牢狱干净的多。牢房里关着的人,也异常安静。见有人来,并不惊讶,也不扒着门含冤,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或摆弄几个石子下棋,或折根枝子在地上写字,或背着手,仰头望着小窗。
“这些,都是云国细作。曾是青州位高权重之人,偏要做这等通敌叛国之事!唉!”
顾七尴尬笑笑,跟着戎狄往里走了走。
听到铁链声,顾七前走几步,见江铭川手臂被铁链缠住,吊在牢房中央,双脚亦被铁链锁着。
“怎会如此啊?”
戎狄愤怒道“他伤了先生,自是要给些苦头的。”
顾七垂头笑了,扬起手“把门打开,放他下来。”
戎狄点了点头,开门把江铭川放了下来。
“戎将军,且回避下,我有事要问他。”
“先生!”戎狄声音高了几度,指着江铭川“他武功不差,单独相处,恐有危险啊!”
顾七双眸微眯,迎上江铭川犀利玩味的眼神,笑道“无妨。”
戎狄为难地搓了搓下巴“这样吧,我就在那个口等。若有任何异常,你便高声喊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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