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翰林院数日,看着周围的人整日茶饭不思,一心钻研学问,顾七才明白当日戎狄说的话。当然,这其中不乏几个插科打诨的,整日偷着赌博喝酒,夜不归宿,大家见怪不怪,对顾七来讲,反倒成了极好的掩护。
但这段时间,始终没办法接近元哲,就连见面都极为不易。刻意接近只会令他起疑,这让顾七不由得发了愁。
“只好从戎狄这边下手了。”
顾七暗暗思忖着,准备找点什么由头去寻戎狄。
“裴大人,宫外有一位晏大夫求见。”一小侍卫赶来,毕恭毕敬道。
“多谢大人。”
小跑至宫门口,见晏楚荣面露焦灼,来回踱步。
顾七放缓步子,轻唤一声“晏大夫。”
“我”他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止住,直愣愣盯着顾七身后。
“什么?”顾七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眼神向后望去
“哲王殿下!”
不知何时,元哲站在身后。
顾七吓了一跳,忙跪地行礼,身后的晏楚荣也跟着跪了下来。
“起来吧。”元哲抬了抬手。“不知晏大夫前来所为何事?”
“草民前来给裴大人送药,”晏楚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滋养身体之用。”
元哲从他手中拿过瓷瓶,打开放到鼻尖闻了闻。
药香四溢,闻之有透凉之感。
过后,元哲将塞子盖好,放到顾七手中“既如此,裴大人便收好,莫要辜负了晏大夫前来送药的心意。”
“殿下说的是,”顾七将药瓶放入袖中,又冲着晏楚荣鞠了一躬“多谢晏大夫了。”
三人站在宫门口,一时无话。
晏楚荣眉头紧锁,低着头站在原地,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元哲背过手,紧盯着晏楚荣道“晏大夫可还有事?”
晏楚荣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无事了,裴大人,还望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四个字,语气似乎重了些。
顾七有些疑惑,抬头向晏楚荣看去,只见他握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上马之时还险些蹬空。
她不是傻子,晏楚荣此次前来,明显是想说些什么。
保重身体
什么意思呢?
“都已经走了,你还在看什么?”
顾七吓得双腿一软,这才想起元哲在身后!
“殿殿下。臣,臣先回去了。”
元哲面无表情,眼神幽暗,似是将顾七看穿了。
顾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不敢动。
许久,听到元哲一句“嗯,保—重—身—体。”
“臣告退。”
元哲的气场压得她喘不上气,只好加快脚步,想尽快逃离他目光所到的范围。
回翰林院的路上,见御书房前,禁军紧锣密鼓地安排部署,附近经过的太监宫女均要接受盘查。
难道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顾七的好奇心被点燃,悄跟在一群太监宫女的身后,缓缓前行着。
“刚我从那经过,那侍卫带着刀直接将我唬住,问我是哪个宫的宫女,又问我来这里做什么,吓死人了。”一个端着果盘的宫女冲旁边的小太监说着。
那小太监压低着声音答道“可别再提,听说镇国亲王回朝第一天,便入了御书房跟陛下商量要事,二人竟谈到天亮。”
“是什么要事,竟然如此紧张?”
“听说镇国亲王回来之前,曾抓获一起贼人,那贼人竟是私通云国的奸细!”
“啊?”听到这个太监如此说,其余人都惊叫出了声。
顾七心下一惊,将脚步放轻,尽量不让他们察觉。
“可小点声!”那太监急得低吼,周围人赶忙闭了嘴。
“那后来呢?”端果盘的宫女又悄声问道。
“从那贼人身上搜出一份名单,名单上尽是安插在郡州的奸细。这几天戎将军同咱们郡州都统赵将军调遣兵将,只待陛下朱令一批,便直接拿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批好的朱令,就在这”
“嘘嘘!可千万不要乱说!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少打听!快走快走!”那太监加快了脚步,其余的宫女太监也忙跟上去,到拐角处方散开来。
到翰林院,回想起晏楚荣今日的作为,看来他在柳府也得了同样的消息。
这下,顾七再也坐不住了。
抄起案上的两本书,便回了自己的房舍,周围人见她心事重重,以为苦恼治水之策,便没有多问。
是夜
顾七在房内坐立不安,晏楚荣那句“保重身体”,是不想自己掺和?
但此事关系到云国暗棋,若名单上有自己,最终也会是死路一条。
顾七定了定心神,将蜡烛吹灭。
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换上夜行衣,带上了韩子征给自己的匕首,悄声离开翰林院。
这一路顺利异常,没有看到宫女太监的走动,只有零星几个侍卫在巡逻,看来大多数都留在了御书房。
跳上御书房外墙,见一众侍卫严防死守。
“喵~”,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只黑猫,站在墙头上。
顾七顿生一计,缓缓走近这只黑猫,将它箍住,又用匕首从墙上挖出一块土石。将土石朝着外面甬道的墙壁狠狠砸去,发出一阵声响。
“什么人!”一队侍卫持刀飞跑出去。
顾七将猫放开,它跳下朝着另一个方向窜逃,带动着周围的花草发出“沙沙”声响,守在御书房的侍卫便赶忙追了起来。
“切,不过如此。”
顾七跳到地面,借着轻功,跑进御书房。
屋内黑漆漆辨不清方向,待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后,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一方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她径直走近,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块令牌,下面压着几张纸。
“这也看不清啊。”
顾七小声嘀咕着,将腰间别着的火折子拿了出来,借着亮光将令牌拿起,只见这黑金令牌上,刻着金红色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