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知凶险,也当迎难而上,否则遇事畏畏缩缩,终究是难有太大成就。
所以,就算真有猛鬼又如何?
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不敢拼搏的人,坐在家里等收获吗?
天上可从没有掉馅饼的说法。
张静虚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扫了一眼衙役们的神色,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众衙役听他问话,便知是要开始查案,顿时人人神情一肃,脸色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李三凑到跟前,小声小气的道:“张叔,您准备怎么查?”
准备怎么查?
张静虚目视前方,看着孙家庄中的浓雾,下一刻,语气坚定道:“明查!”
啊?
明查?
所谓明查,莫非要大张旗鼓进村?
衙役们纷纷一愣,李三也面带不解。
今天费尽多番心思,又是请酒吃饭又是深夜出城,任何人只要亲身经历,都会认为是打算偷偷暗访。
尤其现在已经接近后半夜,这村子里的迷雾翻腾涌动,隐隐能听到鬼哭嚎啕,显然不是什么好路数。
这种情况之下,按说越谨慎越好,结果张捕头竟然告诉大家,他准备大张旗鼓的明查……
……
望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张静虚没做太多解释,仅仅是反问了一句,却让众人都愣住。
“我们就算偷偷暗访,能躲过鬼物的察觉吗?”
很显然,不能!
衙役们脸带恍悟,瞬间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不具备任何特殊能力,所以哪怕再怎么小心隐秘,但也避不过阴暗中的鬼。
既然如此,明查和暗访有何区别。
眼见众人已经想明白这一点,张静虚微微吐出一口气,沉声又道:“况且,我们为什么要暗访?”
说着看了众人一眼,郑重道:“身为官府中人,查案乃是正义。所以该当堂堂正正,才能生出浩然之气。”
“有了这份浩然正气,面对阴邪鬼类便可克制,即便达不到克制,最起码也能护持自己。”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众衙役们十分惊喜。
张静虚不再多言,领头走向孙家庄,衙役们稍微迟疑一下,随即纷纷抬脚跟上。
向前走了没多远,已经到达村庄入口。
似乎是因为村子太穷,孙家庄的护村石墙十分低矮,仅仅只有一人之高,随意便可攀越过去。
但是张静虚并未做出攀越动作,而是直奔护村石墙中间的柴门,他竟然伸手重重一拍,大声叫门道:“我乃沂城县衙捕头,奉命前来查办案件,此村守夜人何在,于我速速开门……”
深夜之际,这声音洪亮如雷,即使在迷雾之中,也能传播很远。
尤其是孙家庄很小,村总共只有几十户,所以张静虚的叫门之声几乎能传荡村,很容易便可让守夜人听到。
然而奇怪的是,众人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来,仿佛这村里的守夜人并未值夜,又或者这个村子根本没有守夜人。
李三悄悄凑过来,低声问道:“张叔,现在该怎么办?”
张静虚冷冷一笑,目光隐隐射出锐利,道:“我们已经堂堂正正叫门,依足了正常程序和规矩办事,但是此村之人毫无反应,那就别怪我们自行进村。”
说着看了李三一眼,语带深意的问道:“我记着你曾说过,你有个外号叫小燕儿……”
李三精明聪慧,立马领悟张静虚的意思,顿时笑道:“张叔您瞧好了,这小小石墙可拦不住我。在我眼中,它和平地没啥区别。”
说完之后,原地一窜,跳起足有两尺多高,双手顺势抓在了墙头上。
下一刻翻身一跃,轻轻松松越过石墙。
紧跟着便听吱呀呀的木门声响,这小子从里面打开了孙家庄的村门。
没等他邀功,张静虚已经提前夸奖,不无赞许的道:“今番查案若是有收获,先给你小子算一功。”
李三讪讪低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只要别笑我这是偷鸡摸狗的本事,小侄已经感觉心满意足啦……”
张静虚皱了皱眉:“别人经常笑你偷鸡摸狗吗?”
李三的表情有些自卑,轻声道:“小侄自幼家穷,母亲常年有病,我,我,我为了让母亲吃饱,偶尔会……”
话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再说,但是任谁听了都能明白,李三小时候确实偷过东西。
只不过他偷东西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让卧病在床的母亲吃饱。
张静虚脸色一肃,郑重道:“你幼年虽然犯了偷盗,但是你的孝行足以弥补罪过。母亲饿,儿去偷,可这并非偷窃之罪,而是家贫不抛生母!”
“至于你因偷盗而练成的灵活身手……”
张静虚微微沉吟一下,语气带着鼓舞似的温和:“任何本事只要用在正途,都可算是堂堂正正的行事。哪怕是鸡鸣狗盗之辈,也有建功立业之时。况且你如今乃县衙当差的衙役,即便翻墙入户也是为了查案平冤。只有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