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倒在了血泊,那一刻,叶秋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失去的是什么,她趁着没人注意,娇小的身子爬了出去。
她拿到了手机,快速的打了一则短信发了过去,明明没过几分钟就能听见警车的声音,可是秋生觉得简直度秒如年。
那几分钟她以为自己快流遍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殊不知以后还有的哭。
她躲过了一劫,靠得是母女间无言的默契,心有灵犀,她意会到了她所有言语,但是没有意会到,她的永远离去。
叶如闻当时奄奄一息,她望向门口,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秋生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她只觉得叶如闻太苦了,她这么不快乐的人,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用着仅剩的力气握住了秋生的手,有一点眼泪无声的从她的眼尾处滑落,混进了血水中,好像在倔强的维持着她最后的尊严。
「秋生,好好活下去。」
「找司行宴。」
她不懂叶如闻这两句话的意思,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她不觉得活着有多开心,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学习优异,可是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当她哭着扑进段阿姨怀中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入室行凶,这么苍狂的事,最后居然不了了之,慢慢大了的秋生也能想明白,对方这么明目张胆,就是根本不怕。
华愠这辈子最爽的时候就是听见叶如闻的死讯,她是真的一个笑容咧开后,喜得怎么也合不上。
她用了大半生把叶如闻当成敌人,她是锋都当之无愧的女王,叶如闻也是他们那里首屈一指的女性人物,当惯了第一,没人受得了当第二。
「收拾干净了吗?有什么问题可净早说,让人拿住把柄了可不行。」
华愠话里的得意掩不住,这边蒋文慧也是,心里终于舒坦了,这下没有人可以和她作对了,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叶家是她说了算,叶家的家产以后也会是她儿子的,她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叶如闻聪明一世,也不过如此嘛。
「你放心,我那边找到了替罪羊。姓孟的和叶如闻纠缠不清的,孟家那个夫人说是捉女干他们不知道怎么小产了,我派人给她送了点东西去,也就一个月,她人就疯了。」
言语间完没把别人的生死当成一回事,仿佛她是个掌控一切的上帝,这些人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她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她疯了之后吧,更好掌控了,三言两语就能让她乖乖听话,叶如闻那件事可有那孟夫人大大的一笔,查不到我们身上,到时候把她推出去就够挡事的。」
也是在许多年后,段阿姨病重,硬是撑着一口气没咽,临走之前告诉了秋生真相。
当年段阿姨是她们的邻居,在那群人上楼之前她在楼下就碰见过,当时他们聚在一起抽烟,还打着电话,她在一个暗角处听了两耳朵。
她听他们提到了什么周家,还有姓孟的。
但是她一直怕死没敢说出来,如今快死了,她倒是不怕了,说了也能走得好受点。
段阿姨一直向她道歉没有早告知这些事,满满都是歉意,她已经头发斑白,却还想冲她弯腰道歉,秋生制止了她。
就算早知道有什么用,没有能力做什么也是徒增烦恼。
蒋文慧在监控室忍不住发笑,待叶秋生走后,她走进了病房,有些戏谑的瞧着病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段阿姨。
「还以为你养了三年真养出了些什么感情,真不知道是我高估你了,还是你们这种人就是这样。」
段阿姨阖上了双眼不想去计较她言语中鄙夷她的话,「小俞,小俞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我只想她
平安。」
蒋文慧斩钉截铁的回道,「你放心,只要她不参合进来。而且,叶秋生那丫头对她好着呢,她还挺护着她的,这么一说,你不愧疚嘛?」
蒋文慧似乎觉得往人心口上扎刀还蛮有意思的,干脆坐在她旁边多说了两句。
「要知道你女儿学跳舞,那费用可不少呢,培养个芭蕾舞蹈家,在你们乡里可是培养不出来的,这还是多亏了老妇人感恩,想着你养了叶秋生三年。」
「但是这个养恩,和间接害死了人相比,不知道能不能抵。」
段阿姨的瞳孔瞬间放大十倍,话却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胸腔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了出来。
蒋文慧看了更觉得有意思了,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知道叶如闻是住在那儿啊。」
「你好好的啊。」她轻轻拍了拍盖在段阿姨身上的棉被。
段阿姨失控的身体完调整不过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把她缠绕住了,让她动不得,这可能就是作茧自缚的滋味吧。
她瞪圆了的眼睛跟随着蒋文慧的身影几秒。
在蒋文慧踏出病房后的两分钟内,段阿姨去世了,被活活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