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锦衣卫查到苗疆、藏区和蒙古举行了三方会盟。”
“苗疆、藏区和蒙古为何要举行三方会盟?”妈的,想不到这干巴瘦的家伙看着像木头,其实是石头,还挺不好对付的!
“大明对这三地皆有不良之心,三地会盟,为图自保!”
“大明对这三地若有不良之心,早就该动手攻打了。无缘无故的,为何忽然要攻打苗疆呢?”
“这是朝廷大事,你身为巡按御史,远离朝廷,自然不知详细内情,但你应该接到过旨意!”
“这是朝廷大事,我身为巡按御史,奏折直达天听,我都不知内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丝……妈的,怎么现在大明的官员一个个都这么牙尖嘴利了?
之前好像不这样啊!
“我有细作在朝廷,所以得知!你分明拿到了圣旨,却在这里装糊涂!”
“哦?既然如此,你说说,圣旨何时发出,何时到的苗疆,我何时何地接到的圣旨,圣旨上究竟是什么文字,盖的只是玉玺还是也有内阁大印?”这一连串连珠炮把萧芹给打蒙了。
须知文字和大印萧芹还可以信口胡说一下,反正自己不懂,苗疆群众更不懂。
但何时接到的圣旨这事儿,却太难编了。海瑞这厮行踪不定,谁他妈的知道他啥时候在哪里啊?
而撒谎最怕的就是对细节,一旦这一个关键细节没对上,苗疆群众立刻就会知道这事儿是假的!
萧芹咬咬牙,决定快刀斩乱麻:“你自然不肯承认的,来人,把他带走,让大土司亲自问他!”负责保护海瑞的十个士兵立刻将海瑞围在中间,几个学官也凑过来,以示支援之意。
让萧芹意外的是,学生家长们也都围了上来,虽然不说话,但看眼神也绝不是要帮着自己抓海瑞的。
本地土司也很是犹豫:“萧先生,你是大土司的亲戚,也是贵客,我在大土司府里是见过你的。但你并非大土司的属下,也不是土司府的官员,按理并无执行大土司命令的权利吧。”萧芹笑了笑:“土司啊,这是大土司和朝廷之间的事儿,掰扯清楚后自然会召集各位土司开会的,你等消息就行了。至于这些民众,还要靠土司约束一下,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伤亡,伤了大土司和各位之间的和气。”萧风语气很淡,但随手一抓,直接将一个离他最近的士兵喉咙抓断了,血流遍地,众人齐声惊呼,连连后退。
海瑞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学官和咬牙要拼命的士兵们,冷冷地一笑。
“学官们是朝廷派来建学宫教书的,你不会连他们也要杀吧?我以学政的身份下令,学官们听令,照常讲学,月底到总兵府去领银子发给学童们!”萧芹暗暗皱眉,他是有心趁机大开杀戒的,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激怒朝廷,让苗疆少了退路,也可以不让这些读书人继续蛊惑群众。
可海瑞这一句话,用学政的身份下令,直接把学官们和他这个御史分割开了,而且还把发银子的事儿也交给了学官。
这样一来,他既没有理由杀学官了,也不敢杀了。须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民众,包括土司在内,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这些下蛋的金鸡吗?
所以萧芹把目光又转向了剩下的九个士兵,他刚要开口,表示自己完有理由杀死保护御史的士兵。
海瑞看出了他目光不善,比他开口更快:“学堂初建,学童顽劣,家长闹事。士兵们听令,留在学堂保护学官,维持学堂秩序,月底保护学官们回总兵府领银子发放1”得,现在士兵们也是下蛋金鸡的一部分了,群众们一拥而上,将学官和士兵们围在中间,海瑞则快走两步,走出了人群,大步地向外走去。
“本御史就去会会大土司,看看他到底被什么宵小之徒迷惑,会说出这种无稽之谈来。朝廷花这么多银子建学堂,教书育人,懂忠君爱国,礼义廉耻,然后紧接着就要剿灭苗疆,图什么呀?难道是为了让苗疆人‘朝闻道夕死可矣’吗?”这话说得文绉绉的,但围观群众们竟然都听懂了!
并且发自内心地觉得十分有理!是啊,早上教会我们各种知识,晚上就干掉我们,图啥呀?
为了让我们懂得做人的道理,然后死个明白吗?萧芹面沉似水,恨不得一爪把海瑞的嘴撕烂。
但他毕竟是深沉之人,既然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也就不肯节外生枝了。
他一挥手,跟着的几个人围住海瑞,也不上绑绳,簇拥着海瑞离去。海瑞大步走在中间,神色自若,时不时的还停下来看看,摇头叹息,或点头微笑。
萧芹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住了,开口道:“海御史,你这是干什么呢?”海瑞看他一眼:“将来学童科考,苗疆内部的道路需要整修,发展贸易,对外的道路也需要整修。我看看这山势草木,哪里适合修路。可惜我没学过这个,回头可以问问萧大人,他好像什么都懂点儿。”萧芹冷笑道:“海御史还真是镇定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这种事儿。”海瑞不解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我这个时候还是苗疆巡按御史兼苗疆学政,当然应该想这种事儿了。倒是你,这个时候你是干什么的?又在想些什么?你想的事儿和你的身份相符吗?”这句话平平无奇,萧芹一时间竟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甚至有些恍惚。
此时此地,我是干什么的?白莲圣使?白莲教完蛋了,自己有生之年都未必能重新振兴了!
苗疆主宰?自己不是大土司,大土司只是被迫与我合作。自己可以牵线控制大土司,就像当初在鞑靼人中一样。
可自己若是敢杀了大土司取而代之,苗疆几十个小土司一定会围剿自己,连那些磕了极乐丹的也不会例外。
武神?未来皇上?那都是未来的事儿,现在还太遥远。所以想来想去,自己现在只能是个造反者,想的都是造反的事儿。
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垂头丧气啊。混了这么多年,从一个手握白莲教,控制鞑靼骑兵,间接控制苗疆和藏区的造反者,变成了一个没有白莲教,没有鞑靼骑兵,连藏区也不干了,只能勉强控制苗疆的造反者。
这能怪谁呢?怪我吗?难道我还不够努力吗?虽然有时候是要想想自己的原因,想想有没有努力工作,但是……一张连微笑都很欠扁的脸浮现在萧芹的眼前,青衣白袍,手拿折扇,似乎正要对自己说一声
“芹哥,别来无恙?”
“滚!”萧芹的忽然暴躁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海瑞都愣了,自己的问题这么犀利的吗?
苗疆总兵陈天宇此时也愣了,看着趴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士兵,心里把海瑞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当御史就好好当你的御史,不在老子身边好好呆着,一天到晚的四处乱窜,你是觉得大山里的空气好还是姑娘漂亮?
现在一听这话茬,苗疆分明是要造反啊。你是死定了,我怎么办?巡按御史被杀,总兵至少有一半责任,自己还要不要进步了?
“派人骑最快的马,往朝廷急报!巡按御史海瑞被苗疆大土司抓走了!可能会逼他诬陷朝廷有剿灭苗疆的旨意,请朝廷迅速决断,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