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林绾绾的神色很温柔,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阳光照射下来,显得她很像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小女孩愣了愣,然后冷哼,用力拍开她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奴婢!”
哪里是天使,明明是要人命的恶魔。
林绾绾不介意,小孩子嘛,总有些脾气。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这种事还叫你。”
小女孩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但想到能挣钱,还是不争气的说,“奴婢叫翠翠。”
林绾绾哦了一声,又笑了。
翠翠恼羞成怒,觉得林绾绾是在笑她为三斗米折腰,气得转身噔噔噔就跑。
在回下人后院的小道上,她的小脸微红,摸了摸脏到打结的头发,心脏砰砰乱跳。
头发那么脏,那个恶毒的女人都不嫌弃的吗?
她的头深深埋在胸口,有些自卑。
因为没钱买柴火,下人们很少有机会洗头洗澡。
此刻闻了闻自己,觉得身上好像有股怪怪的馊臭味,她嫌弃得皱了皱眉。
回到下人住的后院时,立刻拿来一个木桶在洗衣服的池子里舀出一桶冷水,咬了咬牙埋头在冷水里开始用力的搓洗着头发。
她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不让那个恶毒的女人有机会嘲笑。
洗完头发后,她冻得鼻子通红,一阵冷风吹来,瑟缩着身子飞快的跑回一家三口住的小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三十平米,东西摆得满满当当无处下脚。
母亲二丫正怀着弟弟,肚子很大,已经八个月了,可是每个月还要干重活。
父亲三同尽量把很多活都揽过去了,但母亲还是任务很重。
她很心疼,想多帮父母一些。
回来的时候,二丫捂着大肚子在一米五的床上发着冷汗,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表情痛苦的发出呜咽声。
三同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抽着土烟,这土烟珍贵,是他在路边发现的烟草拔回来自制的。
平时都舍不得抽,除非遇到大事的时候,大喜或大悲。
二丫的下半身都被血湿透了,那血好像流不完,一股一股的,她的脸都没了血色。
翠翠一看就被吓到了,这些日子下人们不断离开,她也见识过很多生离死别的场面,没想到会轮到自己。
“娘,你怎么了!”
她的嗓子颤抖。
三同知道这回凶多吉少,可也不想吓着自己的闺女,便红着眼睛轻描淡写的说,“喊什么,就是动了胎气早产而已,咱们花点钱去请产婆来就好。”
听见有办法,翠翠有了主心骨,她紧张的问,“要多少铜板。”
“没事,五串铜板就行,那产婆我认识。她能便宜些,别人都要一两银子呢。”
三同从兜里掏出五块铜板,又走来走去搜遍了整个屋子,可是只凑到了一串铜板。
“作孽啊,要是不花大价钱买炭火粮食过冬,你妈就有救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很有骨气,遇事从不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老婆就要死了,肚子里的儿子也没有生下来的希望。
他真的崩溃了。
“林氏克扣下人物资和月银,害人不浅啊!”他朝天嘶吼着,气到眼红,浓烈的愤恨夹杂着无力的悲伤挤满了胸腔。
翠翠从没见过父亲这样子过,吓得哭了起来,艰难的从兜里掏出了还没捂热的一两银子。
“爹别哭,娘有救,我有银子。”
看见真真切切的碎银,三同不敢置信的冲过来,“你哪来的银子,爹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偷抢吗,那是要遭报应的。”
翠翠结结巴巴,不敢告诉他是林绾绾给的,嗓音颤抖,“捡…捡的…”
三同的心情转换了,抓起银子便高兴的夺门而出,喜极而泣,“媳妇等着,我去给你请产婆。”
“哈哈哈哈哈,你娘命不该绝啊!”
翠翠松了口气,烧了些热水喂到了二丫的嘴边。
她的手掌紧紧抓着衣角,心情复杂又沉重的坐在旁边,她深知母亲能有救,部都是因为林绾绾给的那一两银子。
破云院。
林绾绾忍着剧痛制作好了药粉,又熬了一锅药汤,然后便褪去衣衫整个人浸泡在木桶里。
药汤的用量很大,药材都是烈性的,当汤水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她痛到神经一阵抽搐,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但是这会儿身边没人,她也怕出事,便强行抓着木桶的边缘,咬牙忍了过来。
手掌的青筋都突出了,脖颈的动脉跳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