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手持三眼铁铳,在辽东和朝鲜战场上横行的军队,其作为自耕农武装的经济基础已经随着辽南平原的沦丧一道灭亡了。
现在的辽镇兵,组成都是客兵、败兵和新兵,这些人当然“善走”,因为他们对辽西本来也没有归属感。
孙承宗见崇祯态度有所软化,又道,“臣以为,在大小凌河筑城,也有练兵之效。”
“我如筑城,建州必然将派兵骚扰,必有交战。”
“只有依托城墙,对建州有所杀伤,才能消除普通兵士对建州的恐惧,从而逐渐能够走出城墙,依靠盾车、军阵,同女真正面相搏。”
崇祯恍然道,“朕听说袁崇焕重任督师后,曾经让宁前、关门、三屯营等三地的军队轮换。此举岂不是也为了练兵,让军中人人都在前线与女真交战后明白女真并不可怖?”
“正是!”孙承宗颔首。“只是自从黄台吉在宁锦之战遇挫后,明白目前在大明手中的堡垒不可攻克,因此对宁前的攻击频率大大减少。”
“只有不断向前推进,才能以相当的烈度,重新锻炼军队,正如刀剑将作,必先以重锤敲打。”
崇祯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毕自严。
毕自严迎着皇上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臣思来想去,如今之预算,还有开源节流之法。”
崇祯点头道,“不拘何种想法,都可说来,能做得了就做。”
毕自严道,“首先朝廷酒、茶收入,还有增加空间,可以命各地在考成中严加督促,逐渐将酒、茶,乃至糖、油、酱、醋等一因收入,完全掌握在国家手中。”
崇祯点头,“如今私盐仍是泛滥,我也有意再派一名大胆强梁之人,再去取缔私盐。”
毕自严并不表态,只是口称圣明,因为大明这些私盐,说白了都是那帮皇亲国戚通过皇上批条子搞出来的,也只有皇上下定决心才能将其取缔。
他又道,“再有西北军饷,也未必全从朝廷支出。”
见崇祯眉头扭起,毕自严解释道,“西北虽然战火频繁,但多在山区穷县,关中临汾商旅繁华之地影响较少。皇上不如允许两抚臣于黄河渡口、潼关等地收取榷关税收,以充军饷。
“还有陕北烟叶,也可允许其自留发卖,增加收入。”
孙承宗凝神静听,此时发问道,“秦晋山河锁钥之地,如果再允许其自筹收入,会不会也有尾大不掉之势?”
崇祯摇头道,“此事倒也容易解决,只要将榷关和检点烟草的人,全都换成户部派出的京官,犹如宋之转运使,虽然将物资交给抚臣,但仍对朝廷负责即可。”
毕自严道,“皇上高瞻远瞩,此法必可确保万全。”
“除此之外,原本交予辽东之军饷,允许其自行采购军备、战马。”
“但如今朝廷连番胜仗,战马充足,可以直接将其交割给辽东,省下来银子也就作为筑城之用。”
崇祯点了点头。由朝廷直接发给军械战马,省去辽镇内部赚取差价和同兵部打交道损耗,更加的经济。
他安抚孙承宗道,“如此多方筹措,料于年内当能开工。阁老可还有见解?”
孙承宗深吸一口气,“如此甚好,微臣请命近日往辽东一行,勖勉三军,为朝廷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