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多大?”楚子航冷不丁问道。
“平成六年五月四日生,双子座,属狗。”野田寿回答。
“明明是个还没成年的小鬼啊,连r18内容都还不能看的年龄居然就跑出来混黑道,”路明非说,“还有我们问你话不是要给你算命!我看你这个怂样根本不像双子座,活脱脱是个死巨蟹座!”
樱犹豫了一下完全翻译了过去。
“上升星座是巨蟹,金星也落在巨蟹,确实是偏巨蟹的双子座。”野田寿没想到本家的干部对星座也那么有研究,他在国中时加入过星座社,被问起年龄时这么说比较能讨女孩子欢心,平时习惯了这么报年纪,这次太紧张一顺嘴就溜出来了。
樱不想再多听这种废话,她转向真:“麻生真么?是你向本家投诉说野田组不仅要收取玩具店的保护费而且还擅自提高费率?”
“是的,”真小声回答,“店长说店刚刚开起来还在亏本经营进货周转都要钱,而且玩具店赚的钱也完全不够交保护费的,如果没法把黑帮赶走就干脆关店算了,我新入职不久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就冒昧地打电话求助了。”
“这种小事也不是不能商量……”野田寿说。
樱的袖口中滑出了一把短刀,她把短刀卡在野田寿后颈上:“本家的人来了就没有给你商量的余地了。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有多严重,这条街甚至整个歌舞伎町乃至于整个新宿区的保护费费率都是由各个帮会的大佬们开会通过形成决议决定的,你们野田组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在这条街上没人敢提增加费率,因为提过的人都死了。本家不允许这类事情影响这条街的繁荣,所以对这类事情通常是直接采取最严苛的处理方式,换而言之,这件事可以很大。”
真的脸色一下煞白起来,她根本没想到一通电话会招致这样可怕的后果,樱在说这话的时候冷酷无情,短刀已经陷入了野田寿的后颈皮肤,再用力些就会见血,她最初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要吓走这个每天来骚扰的混混,想来事情不大,至多给他一些喝骂那样的惩罚。
这就是她想当然了,真毕竟是个根本不了解黑道的局外人,不知道黑道本家的威严完全是建立在血与火之上的,本家的执法人活跃在黑道各阶层,在应对最上面的麻烦时通常选择大事化小,但在中下层,这些立地太岁完全乐于把事情闹大,以起到给本家立威的作用。
“请……请原谅这位先生,他来店里的这些天什么都没做,只是翻翻漫画,对我也很礼貌!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这位先生真的……真的只是来这里坐坐,请给他一个机会!”真颤抖着深鞠躬,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樱进到店里就料到了事情会是这样,所以吓唬了真一下给个小小的惩罚,本家每天要处理很多的事情,占用黑道的公共资源代价可比报假警严重多了。
“虽然得到了事主的求情,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就算了。”樱将短刀扔在桌上,“看在你还年轻,做事毛躁的份上,切指谢罪吧。至于真也会有惩罚,在电话中夸大其词导致本家产生误会。”
这算是走正常流程处理的结果,事情不大,但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这也是极道内的规矩。
“来玩具店里坐几天就要切指?那路明非做过的事情加起来早就该切腹了吧?”恺撒吃了一惊。
“我什么时候犯下了要切腹的重罪?”路明非更震惊。
“你宅事做尽还下载盗版漫画。”
路明非垂头丧气,无话可说,看盗版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像这种街面上的小混混,平时很难接触到本家,但总有一天他们当中会有人一步步上升到帮会领袖的位置,那时候他们面对的就不是这种小打小闹了,真正的黑道是很血腥残忍的,趁早给他们上一课教会他们有所敬畏不滥用暴力,是为了他们将来好。”樱用中文耐心解释道。
“原来蛇岐八家还承担了教化黑道的重任吗?”路明非惊叹,“没想到樱还是这么温柔的人呐!”
十分罕见地,樱脸上居然显出了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只好岔开话题:“拜托诸位贵宾配合一下,你们现在的表情好像是在看喜剧。”
三人组配合地严肃起来,脸上的表情简直要泛出黑色的气息,恺撒冷酷地微笑着把关节捏得啪啪响,楚子航的眼神当中仿佛藏着一头噬人的饿狼,路明非露出那种看着下水道里的不可回收湿垃圾的表情……麻生真后悔了,跟这些真正的黑道分子比起来野田寿显得和绵羊一样无害,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混迹街头的高中生,而她已经引狼入室,骑虎难下了。
野田寿凝视着桌上的短刀,这把短刀刃口泛青,刀背厚重,设计了能迅速给受上一刀的敌人放血的血槽,那毫无疑问是一把真正要人命的凶器,跟那种街头混混手上抛来抛去的弹簧刀之流完全不是一回事,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难怪歌舞伎町的男人们都不愿意提起本家的干部们,因为本家的干部们根本就是无情的死神!
樱看见野田寿的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冷汗坠落,而麻生真委顿在椅子上,无力地抱着茶盘瑟瑟发抖,扭过头不敢去看。
樱觉得威吓已经起到了作用也该收手了,到底只是两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但就在这时,野田寿猛地抬起了头,大吼了一声:“完全是我的错!跟真小姐无关!是我索要保护费,我也确实说过费率要涨!真小姐只是如实汇报了情况!我愿意……愿意向本家谢罪!”
野田寿说完这话,他跪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抽出了白手帕狠狠缠紧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然后缓缓抓起桌上是短刀,这位野田组未来的三代目、十八岁还未满的野田寿决心用他身体的一部分作为自己做错事的代价向本家谢罪,他眉头紧皱眼角抽搐,额角有青筋暴起,嘴唇抿得死死的,眉宇间写满了坚毅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