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挥舞的笔一顿,也抬起了头。
“哦?年轻人,那就说来听听吧。”
“草民想要陛下赏赐一枚免死金牌,这一路护送公主回宫,所遇奸人无数,以此想来,算是以命抵命了。”
李静安心里翻了个白眼,哪来的奸人无数,无非就是几个不长眼的强盗罢了。
“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
哒。
空旷的殿内寂静无声,置笔的声响清晰可闻。
李静安眼见形势不妙,刚要开口替他解释一二,却见骆杰飞深吸口气,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面对上位者的威压,骆杰飞并不露怯,只是缓缓道:“公主的命重要还是草民的命重要?”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整个殿内的人都呼吸一滞。
皇帝身边的公公都替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捏了一把汗。
平常人是万万不敢将公主的性命与自己比个高下的,这其中的贵贱不用说。但骆杰飞不一样,他可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要真如他所说,途中困难险阻重重,倒也称得上功臣了。换做别人,要是心存歹念,指不定拿公主的命做要挟,与天子谈一笔巨额生意了。
少年之勇,可堪重任,可当大器,不惧世道,锋芒尽显。
“哈哈哈哈哈好!朕允了。”
李静安松了一口气,骆杰飞亦然。
“旁边的姑娘呢,你要什么?”
上官梨夜刚为骆杰飞放下心里悬起的石头,听见自己被点了名,诧异地抬头。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草民上官梨夜。”
“上官……是旧朝左亲王的弟弟那一支?”
上官梨夜肉眼可见地一颤:“回陛下,正是。”
“没想到这一支还有后人。”
一句不经意的话让上官梨夜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什么叫还有后人?是在可惜还没有将他们家赶尽杀绝吗?!
这些情绪自然不能流露出来,上官梨夜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
“陛下当真不知道上官家的情况?”
“很久之前关注过,近些年来,好像是退出了京城,销声匿迹了,没见到你之前,朕还以为上官家是远离是非,享清净去了。”
“上官家自陛下下令限制旧贵族涉政后,便无一日清净。七岁时,母亲失踪,至今无任何消息。父亲经商,被以前和他对立的权臣打压,含冤而终。”
她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所有人听到后皆是心头一震。
骆杰飞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想过上官梨夜可能出身于名门望族,却不曾料到竟是旧朝贵族,还遭遇如此。
“草民希望陛下彻查此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1
“你说的可属实?”
“句句属实,在这世间我已无亲人,仅以自己性命作保,如有半分虚假,我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1
“朕知道了。”上官梨夜期待地抬头,“但是朕至少现在还不能为你平反,这其中牵扯到的利害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得清楚的。”
“陛下1
“你且等一等罢。”
“……是。”
回去的路上,上官梨夜闭口不言,她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这个恢弘的宫殿,明明阳光普照,却觉得透骨冰冷。
骆杰飞想要问,见她如此,只好默默陪着她。
整座京城像是一个暗流涌动的漩涡,在尚未察觉之时,那些“旁观者”已经被卷入深处。
一处昏暗的巷子里,虎头帮那个满身横肉的男人正数着向他打听情报的人给的银两。
而另一头,丞相府内。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回话。
“主上,那是灵山的人。”
身着绛紫色袍子的人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动作间,衣服上的暗纹反射出绚丽复杂的样式。
“灵山?要是被圣上笼络了灵山这股势力,对我可是大大不利啊,必须想办法除掉那小子。”
他扔下一个银元宝,在地面铺着的绒毯上滚了几圈,跪着的男人向前爬了几步,惊喜地收下。
“是,属下一定给您办妥了1